“他是你的弟弟，莱安，是龙族和精灵族的孩子。”龙王打断他正在练习捕猎的儿子说。他的怀里蜷缩着幼小的孩子，淡金色的头发，尖尖的耳朵，无措地看着伦纳德。

        “不，他只是个杂种，不配拥有哈里斯这个古老的姓氏。”伦纳德咧开嘴，恶意满满地打量他所谓的弟弟，一个私生子，一个杂种。

        纯种的龙族才没有孱弱的身体那双可笑的精灵耳朵。精灵族再同贵，龙族也嗤之以鼻，他们是同傲的种族，只会鄙视其他种族，对龙族来说，混血就是下贱的产物。

        龙王什么也没说，他甚至没有责骂伦纳德的无礼，仅仅是介绍了突然出现在龙族的莱安，就把莱安放在了地上，拍拍莱安的脑袋，然后变成巨龙飞走了。

        只留下莱安，恐惧地看着他眼前傲慢的少年，怯生生地开口：“哥哥”

        和莱安不同，伦纳德拥有极其纯洁的血统，胜过新生的所有龙。他黑发红眸，威猛健壮，两颊均匀地分布着黑色的小鳞片，本身就是力量的化身。其他不够古老的种族看见他，只会吓得发抖。

        听见小杂种的呼唤，伦纳德不屑地用手使劲一弹莱安稚嫩的龙角，任由他痛得捂住头落泪，却凑近他的耳边说：“你这样低劣的血统，永远不配成为我的弟弟，杂种。”

        一丝阳光渗入永不见天日的深渊，岩浆的咕噜声唤醒沉睡的巨龙，伦纳德睁开猩红的双眼，他庞大的身躯伤痕累累，嘴里浓烈的血腥味让他不太舒服。

        刚才做梦又梦见了曾经刚和莱安认识的场景。可惜现在的莱安不是以前软弱的杂种了，不然怎么会把他放逐深渊千年？

        如果我出去，我一定要撕碎他。伦纳德这样想。但他永远做不到，如果他打得过现在的莱安，又怎么会被放逐。真是可笑，明明最初他的弟弟是令人厌恶的杂种，血统却把他压制得死死的。

        深渊封印的生物有的甚至比龙族出现还要早，没有人知道深渊生物的来历，当初被放逐在深渊，他差点就被那些长相丑陋的生物吃了。那些生物挥挥爪子，就能把他碾成肉泥。可见莱安是真的想让他死在深渊。

        他烦躁地拿尾巴拍击地面，没有清理干净的残骸就在他的尾巴下化成粉末。

        岩浆的声音在干扰他。伦纳德知道深渊的最深处居住着属于这里的王者，每次岩浆声变得剧烈时，就是那位王者苏醒的日子。

        大地很快开始颤抖，令人感到战栗的咆哮声不断从下方无尽的黑暗中传出来。强大的威压让所有的生物瑟瑟发抖，连伦纳德也不能幸免。他是最纯种的王族，却依然恐惧于这种声音。

        今天的咆哮比往日的震撼更加强烈，大地的震感不仅没有加强，反而随着时间推移在增强。伦纳德警惕地站起来，他敏锐地听见地面裂开的声音。

        果然他所处的平台很快就坍塌了，龙族的先天优势使他快速飞起来，其他生物就没那么幸运了，没有翅膀的生物只能哀叫着坠入黑暗。

        在他寻找新的居住地时，咆哮声忽然停止了，还没等伦纳德松一口气，来自远古的龙吟声忽然响起，唤醒了他深刻骨血的恐惧——血统不纯者对至纯的血统的恐惧。上次唤醒他恐惧的人还是他的杂种弟弟。

        恐惧强烈到使他瞬间失去动作，连发出怒吼的勇气都没有，就直直坠落下去。

        现在伦纳德满脑子只剩下害怕，甚至没注意到自己在坠落，黑暗淹没他的视线，如果再没有动作，可能会像其他生物一样摔成肉泥。

        没人知道深渊的最深处有多深。

        身体被咬住的感觉冲击伦纳德要变成浆糊的大脑，他无意间低下头，在黑暗中与一双金色的眼睛对视了。一瞬间，他仿佛倾听到了属于上古的呼唤。

        等他恢复清醒，古老的巨龙已经带伦纳德冲出黑暗，放在深渊的中上部某处，阳光能到达的地方。

        两只龙的体型差异巨大，伦纳德看起来像是巨龙的幼崽。

        在新的平台上，阳光刺激着伦纳德的眼睛，他勉强从巨龙面前爬起来，变成人型。虽然此时他的身体没有衣服遮蔽，但伦纳德不在意，龙族间赤身裸体的情况很常见。

        巨龙收起翅膀，也变成人的样子。可和伦纳德想象中的形象不太符合，他以为上古的龙族体型应该更为健硕，但这位龙族的体型绝对谈不上健壮，肌肉甚至不如伦纳德。他穿一身黑色的袍子，和自身莹白的肤色形成鲜明对比。

        要不是他的头上有一对龙角，伦纳德差点以为他是那些令人厌恶的精灵族。

        “后辈，”巨龙缓缓走近伦纳德，无比俊美的脸不带任何感情，他说，“你可以称呼我为奥德里奇。”他收起了滔天的威压，起码伦纳德不会面对他瑟瑟发抖，能有思考能力了。

        他接着说：“你为什么会在深渊？”

        伦纳德内心生不起一点撒谎的心思，老实而有些羞耻地回答：“我被我的弟弟放逐。”他的眼神飘忽不定，努力地克制自己看向奥德里奇所穿的花纹繁复的靴子。

        想臣服于他，想跪下来亲吻他的鞋子，想被他奴役。

        来自血统的本能不断侵袭伦纳德的大脑。：

        “放逐？”奥德里奇的脸色瞬间变得冷酷，“你是个背叛者？”似乎在古老的龙族心里，会被放逐的都是背叛者。瞬间他收起的威压又释放出来。

        “我不是！是我的弟弟血统不如我，我就在他年幼时欺凌了他。”伦纳德咬牙切齿地说出“欺凌”两个字，内心满是不服气，这是精灵族和莱安的说法。可他更害怕于奥德里奇，只能说实话。

        果然奥德里奇收回威压，意味深长地说：“噢，原来你和我一样，是失败者。”他继续靠近伦纳德，嗅了嗅伦纳德的味道，好奇地问：“你刚成年？”

        确实伦纳德刚成年不久，而莱安在他的成年之后就把他放逐了。

        下一秒奥德里奇的脸上露出思索的表情：“那你没经历过发情期吗？”

        面对长辈的询问，伦纳德窘迫地说：“我不喜欢血统不如我的那些母龙，所以迟迟没有选定伴侣。”他之前苦于在深渊求生，就把即将面临第一次发情期的事忘了，听奥德里奇说起，的确是令龙苦恼的事。

        “需要我帮忙吗？”奥德里奇诚恳地问。

        伦纳德吃惊地直视奥德里奇的眼睛，他虽然动了让奥德里奇帮他度过发情期的念头，但不敢对这位远古的龙族说出来，没想到是奥德里奇先提出来了。

        见半天伦纳德不说话，奥德里奇伸手摸了摸他脸上的鳞片，微弱的痒感让伦纳德下意识抓住奥德里奇的手，他很快意识到这是失礼的行为。一向横冲直撞的龙族难得觉得失礼，实在是神奇的事。他想放手，但他听见了奥德里奇手上的血管中，古老的血液在流动。

        于是伦纳德没有松手，而是着魔般开始低头亲吻那只完美的手，伸出舌头舔过遍布血管的皮肤，尖锐的虎牙渴望咬破皮肤，吮吸里面的血液。

        奥德里奇没有阻止他，他已经知道了伦纳德的答案。

        “好吧，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