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你躲远点，让我们先过桥！”

        两个小男孩，一边往桥上走，一边朝徐薇吐口水。

        徐薇并不生气，或者说，她早已经习惯村里小孩见到她的“招牌动作”，默默退到远处。

        两个男孩一前一后，走在木头搭建的桥上，当走到桥中间的位置时，突然间就听“咔嚓”一声。

        走在前面的小男孩，脚下的木板断裂，直直地朝桥下坠落。

        走在后面的男孩，下意识伸手，想要拉住同伴。

        结果不仅没能拉住同伴，反而大头朝下，自己也被带了下去。

        “咔！”

        “咔！”

        冰层裂开，被撞出一个窟窿，两个小男孩直接掉了进去，一边胡乱扑腾，一边喊着救命。

        徐薇见状，二话不说，直接脱下破烂大衣，跑到桥下，脚踩着冰层，迅速朝两个落水的小男孩移动过去。

        然而，就在她即将拉住其中一名小男孩时，脚下的冰层陡然裂开。

        “呀！”

        徐薇惊呼一声，直接掉进了冰河当中。

        浸泡在冰冷的河水中，让其感觉浑身像是被针扎一般。

        她强忍着刺骨的寒冷，手扶冰面，想要离开河水，可浸水的棉衣无比沉重，接连尝试几次，最终都重新落进水里。

        无奈之下，徐薇只好用力捶打面前的冰层，打破冰层的同时，努力朝着两名小男孩的位置靠近。

        终于，努力没有白费，半分钟后，她的手已经足以拉住两名小男孩。

        “别怕，拉住我！”徐薇高喊道。

        两名小男孩惊慌之下，哪里还顾得上她说什么，仍然手脚并用，胡乱扑腾，只是动作幅度明显越来越慢。

        徐薇心知不能再耽误时间，猛一咬牙，半个身子趴在冰面上，用手牢牢抓住即将沉入河中的小男孩的衣领。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男孩拽到冰面上，她来不及歇口气，立刻抓住另一名男孩。

        直到把两名男孩全都带上冰面，徐薇只感觉四肢麻木，再提不起一点力气，眼前一阵阵眩晕，身体无力地瘫软，朝着水中下沉。

        “徐知青，抓住棍子！”

        就在此时，熟悉的声音自上方传下来。

        徐薇陡然惊醒，抬头看去，只见苏木不知何时，站到了木桥上，手里还握着一根婴儿手臂粗细的长棍子。

        她来不及多想，死死抓住面前的棍子。

        桥上，苏木憋住一口气，用力向上拉扯木棍，换了几次手后，才算是把徐薇从河水里拉上来。

        “趴着别乱动，我这就下去救你们。”

        苏木喊了一声，跑到桥下岸边，用力扯下几根柳条系在一起，组成长长的绳子，又在一端系上一块石头，在半空抡了两圈，接着抛了出去。

        冰面看起来倒是不薄，但连徐薇一个女人的体重都承受不住，他一个大男人踩上去，极有可能掉下去。

        所以，还是用“拉”的方式，比较稳妥。

        “你们先走。”徐薇把面前用柳条做成的绳子，扔给了一旁不远处，趴在冰面上，哆里哆嗦的两个小孩。

        两个小孩依次手拉柳条，被苏木拉到岸边，最后才轮到徐薇。

        “得赶快换衣服，不然指定被冻出毛病。”

        苏木看着脸色苍白，嘴唇青紫，颤抖不止的徐薇，以及两名小孩，神色颇为凝重。

        “我去喊人过来，把这两个孩子送回家，你送徐知青回去。”陈秀清快速说道。

        苏木点点头，直接将徐薇背在身上，朝其家中跑去。

        陈秀清则安抚两个小孩一句，小跑着回村里喊人。

        ……

        或许是这些日子的晨练起到作用，也或许是徐薇的体重太轻。

        苏木没费多少力气，便一口气跑到了严家门外。

        他没有歇气，直接跑进堂屋，喊道：“梅英婶子，快给徐知青找一身干衣服。”

        左侧的房屋，夏梅英的声音，透过门帘传出来，破口大骂道：“你们这对狗男女，居然跑到我家里来胡搞？！”

        苏木眉头一皱，直接走进左侧房间，就见土炕上的老妪，用胳膊撑着身子，凶狠的眼神盯着自己，目光仿佛要杀人一般。

        他听说过严家老太婆，精神状况不太稳定，也没计较对方的污言秽语，说道：“徐知青掉水里了，得赶紧找身干衣服给她换上。”

        “该！”夏梅英看向苏木背上的徐薇，咬牙切齿道：“咋不淹死你个扫把星！”

        苏木心知跟对方无法交流，直接将徐薇放到炕上，走到墙边的木箱前，伸手将箱子打开，翻找干的衣服。

        夏梅英见此，急火攻心道：“苏木，你个畜生，我们严家哪里得罪你了？你勾搭这个丧门星，还跑我家里翻东西，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苏木充耳不闻，把衣服拿到炕上，压抑着怒火道：“再怎么说，徐知青也是你儿媳妇，你先把干衣服给她换上。”

        “换个屁！”夏梅英不为所动道：“冻死她才好呢，省的败坏我们严家的家风！”

        “你！”苏木属实被气到了。

        但眼下，显然不是置气的时候。

        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明显做不到自己换衣服的徐薇，苏木陷入两难的境地。

        难不成，要他一个男人动手，给对方换衣服？

        正在这时，嘈杂的声音传进屋里。

        苏木眼前一亮，快步跑出堂屋，高声道：“进来两个女同志，帮忙给徐知青换一下衣服。”

        此言一出，门外的大姑娘小媳妇，纷纷连退数步，尽都一副如避蛇蝎的样子。

        “谁爱去谁去，我可不去！”

        “我也不去，给灾星换衣服，我可没那么大胆子。”

        “六婶你去吧，你经常给咱村里的老人穿寿，你肯定不怕。”

        所谓穿寿，便是给去世的人穿寿衣，每个村都有这么一两个人，而这种人，往往在村子里很受尊敬。

        “跟怕不怕没关系，给死人穿衣服没事，给灾星穿衣服，我怕沾上晦气。”被称为六婶的妇人，把头摇的像是拨浪鼓一样。

        就在所有人都躲的远远的，不肯站出来时。

        陈秀清迈步进到院子里，说道：“我来吧。”

        言毕，走进堂屋里。

        苏木没有跟进去，而是冷眼看着聚在门口，互相交头接耳，连门槛都不敢跨进来的村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