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达了靖国的都城,靖国的护卫队迅速站在了道路的两旁,为我辟出了一条宽广的大道,他们将一路护送我进入王宫。
我的车辇浩浩荡荡通过正宣门,京城的百姓们闻讯而来,男女老少将宫门前的御道挤成两道密集的人墙,他们企望一睹新夫人的仪容,但是我乘坐的凤辇被黄缦红绫遮挡得严严实实,百姓们根本无法看见我的脸。我听见有人在高声呐喊,君上万岁,娘娘千岁。
我想掀开帘幔看看外面的百姓,菖蒲紧张地劝阻了我,她说,“公主万万不可,离宫时齐姜夫人交代过奴婢,公主决不能让他们瞥见真容。”我垂下了手臂,不再掀帘子。此时我听到车辇外的声音变得吵杂,期间还隐隐有啜泣哭喊声,我隔着帘幔问菖蒲:“外面发生了什么?”
菖蒲低声道:“公主,前方有一个老妇人跪在道上,据旁边的百姓说,她已经跪了许久。”
我缄默不语,队伍继续向前,在我的凤舆靠近她时,她突然朝我的凤舆扑来,侍卫们大惊失色。我听见凤辇外响起一片骚动之声,我掀开帘幔时侍卫们已经强行架走了那位白发妇人,我听见她呼天抢地的哭叫着,她说,“我的小桃,把我的小桃还给我,娘娘开恩放小桃出宫吧。”
“谁是小桃?”我问靖国的护卫队。
“奴才不清楚,也许是从民间选来的宫女吧。”护卫回答。
我又隔窗询问另一个护卫,“你认识小桃吗?”那个老妇人的哭声使我心慌,我很想知道小桃是何人,如果可以,我会放她出宫。
护卫深思了片刻,最终回答道“娘娘,奴才也不知。”
我点头,想来他们也不可能知晓,宫中的婢女面貌都娟秀姣好,身材相似,着装几乎相同。她们像夜花一般在高墙深宫之中悄悄地摇曳绽放,然后是悄然凋谢,一切都了无痕迹,兴许小桃早已经开败在那靖国的深宫中了。
一个半月的行程在踏入宫门的那一刻已然到达终点,我见到了靖国的国君——渡,那个苍白无力的男子,那站在靖国王都初云宫门前等待凤辇的到来,当菖蒲掀开帘布将我扶下车辇时,对面的男子向我投来温暖的目光。
他走向我,将我轻轻拥在怀中,他说:“欢迎回家。”
他说欢迎我回家,这里将是我的家,没有母亲、没有空无的家。我轻轻的挣了挣,他便放开了我,而后他轻轻的拥了拥我的菖蒲以及随行的侍卫。我从未见过任何男子像他那般热衷拥抱。
渡牵着我的手,引领我走近那陌生的初云宫,我穿着火红的羽衣,披散如瀑布般的长发,一步步走过大道。宫中甲士在我两侧默然伫立。白云在天空黯然飘离,风吹云散。
我昂着头,穿过人群,一步步迈上台阶。那高耸入云的宫殿。那高山仰止的台阶。有无数次我想挣脱渡,然后奔向我的车辇,离开靖国,去找我的空无。可是我却忍住了,我孤独地走在这宏伟的台阶上。我的嫁衣飘拂在我身后,我的如瀑的长发随风飘扬。我知道此时无数的人看着我,在他们的眼中,我是最美的。但是我忽然很想哭泣。
“爱妃,你叫什么?”渡牵着我的手,低头询问。
我抬起头看着渡,我说“弥萨,我叫弥萨。”
渡的唇角微微一弯,只是说了一声好名字,便不再言语,他牵着我站在高耸的云台之上,侍女们手握团扇簇拥在我的身后,渡伸出手指着远方道:“从今日起你将与孤在一起,一同共享这片大地。”
一阵风吹过,我火红的长袍在风中招展,我轻轻低头作揖,我说:“谢大王恩泽。”就在此刻,渡那原本指着远方的手突然垂下,而后身体微微一颤,竟直直的朝后方倒去,云台瞬间混乱,侍女们惊慌的丢掉了手中的团扇大叫着:“快来人,君上晕倒了!”台下的侍卫蜂拥而至,少顷便来了肩舆将渡抬离云台,而我只是无措的站立着,纷扰的云台逐渐平息独留我一人僵直的站立着。
我望着众人离去的方向前行而去,我想知道渡到底怎么了。
寒章宫内,渡单薄的身体平躺在血色的床幔之中,幔的红映衬着渡的白,竟将渡原本的苍白的脸色映衬的有了一丝红润。
“先生,王还好吗?”我站在远处问出了声。
原跪在王身前的医师转过身匍匐道“娘娘请宽心,君上只是体力不支,无碍。”而此时渡已经醒来,他轻轻招手退避了众人,而后轻轻拍了拍床沿道“弥萨...过来...”
我走近却没有坐在床沿,只是跪坐在床下,他侧身目光与我平视,他的唇角泛白,他说:“看,孤多没用,只是带着你走少许的路竟会晕倒。”
我摇头,却不知该说什么,我只是知晓靖国的君主身体欠佳,不想他竟如此纤弱,我说“大王只管好生休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渡轻轻一笑,伸手握住了我的手,而后便入了眠,我跪坐在他的床边,轻轻的挣了挣,渡便放开了握着的手,我起身,待要退离,身后传来渡微弱的声,他说“孤不知晓能守你到时......”
待我转头,却看到渡已经侧身将脸转向床的内侧,我不知晓他是否睡着,或许刚才的话只是他的语句梦语。
作者有话要说: 断了许久,第二卷开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