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了吗？

        这夜游神果真是厉害。

        强大到他马上就要破境。

        是的，楚京一已经敲到了那扇门前，只等门内的人开门了。

        这不，来了。

        不过，是姜槐来了。

        姜槐慢慢的向楚京一走着虽然步伐缓慢，如上山时的老者一般，可任谁也不觉得他是老者。

        楚京一很是无奈，在破境之前，看来得先破敌才是。

        而现在在他身边的姜槐，他如何破之？

        他只能举着剑，迎接着姜槐的到来，能砍几下是几下。

        那一剑过于猛，周边又没有天地元气予以滋补，破军再不可能飞出。

        可楚京一就是恨，恨这世道不公，恨这苍天无眼。

        这一剑打的是姜槐，心里想的却是沈君洛。

        对于沈君洛的仇恨，楚京一心如刀绞。

        然而，姜槐终归是到了。

        可他还是没有说话，绝对领域中的剑气，也没有收敛，他还是沉默的走着。

        楚京一只能是举着剑，作为最后的反抗，不然，还能怎得？他不服输，便没有输赢。

        他可以输给任何人，大师兄，二师兄，冯夺，叶青璇，唯独像神官的人，他不服输。

        既然没有输赢，便得决出生死。

        姜槐已经来到了楚京一身边，那么，便是生死之时。

        楚京一这次，只剩下向死而生的心，却没有向死而生的力量。

        只有他的剑，做着卑微的对抗，门那面的人，还没有来开门。

        但，只有他的剑，就够了。

        ……

        天上的人看着将死的楚京一很是感慨也很是无奈，他不会出手，因为死了就死了吧，反正他的那个老师会在生死之际将他救回。

        他不会关心楚京一的生死，只在乎他的成长，如今再次拾起那份仇恨，只要被救回，那就是顺着剧情再次强大。

        他看着此刻的楚京一，满是期待。

        而后，满是愤怒。

        ……

        果然，生死已分。

        姜槐站在楚京一面前。

        楚京一的破军，刺进了姜槐胸口。

        “这……这是怎么回事？”

        楚京一感到诧异，破军进入姜槐胸口的时候，楚京一并没有感觉到像杀麒麟那样的时间错位，更是感觉不到自己身体里哪些潜在的能量指引了破军，他只是拿着剑，举着剑。

        最后，姜槐中剑。

        姜槐没有回答，只是微笑着看着楚京一。

        不知何时，夜游神之力也好，夜游神之境也罢，甚至夜游神之怒，都没了。

        眼前的人，就是那个和蔼的姜老爷子。

        此时，楚京一自己想到了问题的答案，姜老爷子，自己选择了向前，然后，中剑。

        “您……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人这一辈子，总也要做些自己值得的事情，现在的事，便是值得的事，所以，便做了。”

        姜槐的回答很简单，很明白，然而，楚京一还是不明白。

        “您这么做，总也得有些意义吧？”

        “复仇以后，怎样？”姜槐忽然问道。

        对啊，复仇了，杀了像沈君洛一样的神明。

        大快人心？

        得偿所愿？

        都没有。

        只是无尽的冷漠，无尽的沉默。

        “你就是为了让我感受到这些？”

        “我们都老了，无论我还是我的老祖宗。但你们还年轻，你们充满希望。我们，有时候就得以身试教，告诉你哪些东西是错误的？”

        “可，这样您会死的？”

        楚京一说话间，忽然感到了哽咽。

        眼前这个老头，他只见过一次，甚至还把他的宝贝儿子们杀的杀，残的残。

        但是，这个老头，却是他这些年看到不多的好人。

        仅仅是为了教化一个有着血海深仇的敌人，他居然付出了生命，这，真的值得吗？

        可能，楚京一一开始便误会了姜槐。

        他让他重温那些死亡，并不是让他看淡或者看怕那些死亡，他只是想让他明白，他今日的存活，是多少人的死才得以实现的。

        他啊，活着不容易。那些死了的人，在死之前，都不容易。

        没有人会喜欢向死而生的修行方式，楚京一也不喜欢。但他没办法，他必须去战胜神官。甚至是为了战胜神官，他将很多人的生死置之度外。

        而如今，姜槐用自己的死，以身试教，哪怕他演了一个坏人，依旧如此。

        姜槐的声色越发惨淡，他努力的笑着，看着楚京一，然后，用手摸了摸他的头。

        “好孩子，扶爷爷上山便是功德一件，没必要哭的。”

        现在，面对着将要死去的姜槐，楚京一终究是哭了。

        那个人，门那边的那个人，终于把门打开了。

        而楚京一此时才知道，原来，开门的人，就是这个人，那位姜老爷子。

        瞬间，楚京一金光大显，整个蜀山之顶异常光明。

        蜀仙看着这样的楚京一，知道他在破境。他又看向这样的姜槐，知道他在死去。

        这便是半年前蜀仙和自己的后代说到的大事，他很乐意的接受了。

        可是，那是自己的后代啊，如何不难受。

        蜀仙闭着眼睛，长叹一声，说道：“姜槐苦难的一生，终于是走完了。”

        “还没有！”

        忽然，金光大显之处，楚京一大吼一声。

        蜀仙被这一声大吼震醒了双眼，他随着叫声看去。

        却也是听去。

        楚京一破境后的第一件事便是：

        右手一掌打在了将死的姜槐的天灵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