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镜中不人不鬼的自己,瘦的只剩骨架,就连从小到大的双下巴都瘦成了如同刀削出来一般的尖下巴。
苦涩的冲自己笑了笑,洗了把脸,这才从卫生间出去。
“你最好别告诉你每天都吐的这么厉害。”
她刚入座,就听见陆开诚阴冷的声音从薄唇中溢出。
谭月月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心中暗骂,孕妇哪儿有不吐的?他有没有常识?真是莫名其妙。
也不理他,谭月月自顾自喝起粥来。
哪儿知道,这粥比煎蛋的冲击力更大
呕吐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她来不及跑去卫生间,直接吐了饭厅一地。
谭月月难受的弓起身子,不停的喘着气。
陆开诚冷眼看她,眉头越皱越紧,干脆大掌一挥,“哗啦”一声,他掀了饭桌,满桌的早餐滚了一地。
低着头难受的说不出话来的谭月月被这一声巨响,吓了一大跳。
她浑身一抖,一个激灵站起身来,“陆开诚,你要干嘛”
不知道孕妇不能受惊吓的吗
谁知这厮冷冷开口,一张冷若冰霜的脸看起来无比的欠揍,“你可以继续选择不回答我的问题。”
简直就是个超级变态的人渣大败类
虽然气不过,可谭月月也不得不服软,她到目前为止是斗不过陆开诚的。
“孕妇有不吐的吗?”
她站在一堆食物的残渣里,没好气的说。
陆开诚满眼都是她瘦弱的身躯。他离开之前她还是有些肉的,短短半个月竟然瘦成了这幅鬼样子。
他猜这丫头自从怀孕以来,一定都没有好好吃过饭,天天都在吐
这孩子有这么重要吗?让她连命都可以不要?
陆开诚黑眸一凛,俊脸浮上冰霜。
“都难受成这样了,还要生下这个孩子?有空多去照照镜子吧”
呵呵,她竟这般呵护乔易凡的孩子。
如若这是他陆开诚与她的孩子,谭月月还会这般拼了命的呵护吗?
这答案,陆开诚心知肚明。
“生下他是我的权利你与这孩子什么关系都没有,你没资格这么问”
听到他的话,谭月月怒不可揭,想也没想就这么回答。
然后不顾他巨大的愤怒,转身就走。
她的模样再糟糕,不也是被这混蛋折磨出来的?
谁也阻拦不了她生下这孩子的决心
陆开诚盯着她的决然的背影,冷漠孤傲的眼睛仿佛没有焦距,深黯的眼底充满了愤怒。
他绝不放过乔易凡绝不
“总裁,李总那个项目又被买断。”员工敲开了总裁办公室的门,语气悲凉,怕总裁冲他发火。
“对方开出了比我们高出一倍的好处,还送给李总一块他梦寐以求的地皮,跟他们比起来我们完全没有胜算,李总毫不犹豫就选择了他们。”
“说起来也奇怪,这块地皮千金难买,地的主人好似将这块地皮拿来珍藏用的,多少钱都不卖,不知道怎么会到对方的手里,也许……对方就是这块地皮的主人。”
微微应了一声,坐在软椅上的乔易凡头也不抬,十指飞快的在电键盘上敲打着。
他的反应是员工始料未及的。
总裁这是咋了?公司亏损都不在乎了?
“总裁,经过查证,现在已经基本搞清楚了,与我们作对的公司正是商界龙头陆氏集团。”
“嗯。”
这个结果乔易凡一点儿也不意外。
他终于从电上抽回目光,神情坦若,直接甩给员工一份件,“把这个交给李总,让他仔细考虑清楚,这份合作案,到底要不要继续。”
员工立马颔首,拿着件闪了出去。
乔易凡稳坐在软椅上,揉了揉皱出痕的眉头,一场商业大战要开始了。
白天,谭月月呆在房间里,只有趁着陆开诚不在梨园的时候才会出去走走。
梨园有一片很大的花海,各种各样的花草都有,很漂亮,这也是整个梨园她最喜欢去的地方。
置身其中,就有一种自己是花仙子的错觉。
自从她怀孕以后,她就很喜爱康乃馨,小小的花瓣,很美。洁白、淡粉、鹅黄,一枝枝,一朵朵,毫无争艳之意,却让人倍感温暖。是的,这种花儿,素净高雅,朴实之中尽显娇美,不张扬,不做作,一如母亲的美。
如今,自己竟也做了母亲,心中的喜悦是没有办法言喻的。
她一身白裙,站在一众花草中,纯白结美、优雅非凡、宛如在人间迷路的天使。
“阿雅。拿花洒来。”
“是。”
一位看起来很单纯很安静,大概二十出头的女孩拿着花洒出现,长得算不得倾国倾城,倒还算清秀。不胖不瘦,但一跟只剩骨头的谭月月比起来,那就算是胖了。
阿雅是这栋梨园新来的管家,说是梨园的管家,倒不如说是她谭月月一个人的管家。
说穿了,这也就是陆开诚派来看着她防止她逃跑的工具罢了。
给花儿一一浇了水,又施上肥,谭月月忙的乐此不彼。
“谭小姐,太阳大了,进屋歇息会吧。”
阿雅见日上三竿,不免为谭月月担心起来,再怎么说她的肚子里还有个孩子呢。
她在花丛中站起身来,用衣袖擦掉额头上的汗水。
花儿长得好,她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以后就叫我月月吧,一口一个谭小姐听着别扭。”就跟再唱那首《董小姐》似得。
阿雅没想到谭月月会这么说,微微一愣,随即便应了下来。
她伺候过的富家女,从来没有像谭月月这样随和过,那些可怕的女人只允许下人对他们用尊称,一旦叫错了口,那就直接辞退别干了。
心里顿时对谭月月升上了几丝好感。
“好了阿雅,扶我进屋吧。”
谭月月直了直腰杆,行动有些不便。宝宝已经三个月了,肚子一天天变大,现在已经稍微隆起,像个吹鼓气的小皮球。
进了大厅,她首当其手,一眼就看见窝在沙发上的陆开诚。
近一个月没见,他怎么会突然回来?
家里的小娇妻呢?
谭月月只停顿一秒,看了一眼,便唤阿雅扶她回房。
刚跨上楼梯,就听见陆开诚阴沉沉的命令。
“过来。”
她心里知道,跟他对着干没有一点儿好处。
于是也就顺从的乖乖的走到沙发边。
“先生找我何事?”
她一副不悲不喜不卑不亢,冷漠如冰的神情刺痛了他的眼。
陆开诚心里暗骂一句该死
双眼一眯,大手一捞,就将谭月月整个人带进了怀里。
心脏,噗通噗通跳个不停。
谭月月安慰自己,只是受了惊吓。
她抬眸,陆开诚如星辰般明亮的黑眸映入她眼帘。
一个月没见,他好像憔悴了许多。
是和娇妻纵欲过度吗?
谭月月咬了咬下唇,如针扎般细小又浓密的疼痛划过心间。
“抱够了吗?我可以走了吧?”她故意冷下脸,放慢语速。
陆开诚扫了眼大厅的佣人,大手一挥,一行人立马了然的退下。
很多时候他们都在疑惑,先生和这位谭小姐究竟是什么关系?
乱七八糟的。
“不可以。”
这一个月以来,他故意冷落她,甚至一次梨园也不曾回过,不是他不想回。而是他太了解花曼微。
自从新闻出来以后,花曼微就已经开始在调查谭月月,如果他这个时候每天都往这里跑,那相当于就帮花曼微证实了这个谣言。
以她心狠手辣的程度,肯定毫无疑问的就会对梨园的谭月月下手。
他虽派了武术了得的阿雅在她身边护她,可毕竟敌人在暗处,总是防不胜防的,为了她的安全起见,还是小心为上。
对她的冷落,其实也是一种保护。
陆开诚目不斜视,冷眸瞟上她微凸的小腹间,又落在她纤瘦的身体上,心情五味陈杂。
此时此刻也不再管她怀的孩子是谁的,只是觉得心疼。
“还会吐吗?”
谭月月哪里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只认为他又开始准备找茬了,往沙发另一边挪去,冷言,“有事说事,别扯到我孩子身上。”
她如此排斥的反应,让陆开诚心头难得升起的怜惜瞬间化为乌有,他收回胳臂,冷笑连连,拿起桌上的烟,点燃,肆无忌惮的抽起来。
呛人的烟味不一会儿就弥漫了谭月月全身,她难受的直咳嗽,呼吸也越来越急。
从小到大她最闻不得的就是烟味,更何况她现在怀了孕,烟雾对胎儿的发育是有无法比拟的伤害的
她条件发射的站起身就要走,手腕一紧,又被陆开诚重新扯了回来。
谭月月怕伤着孩子,也不敢大幅度挣扎。
“陆开诚,咳,放我走,咳咳……”断断续续间,她的喉咙越来越痒,每说一个字就呛一口烟进肚。
陆开诚看着她难受的神情,也没觉得多痛快,手指一用力,捏灭了烟头,他邪魅的冲谭月月吐了最后一个烟圈,这才张嘴说话,“我问你,还吐吗?”
吃了苦头,谭月月哪里还敢再反抗,她用手挥掉鼻尖的烟灰,冷冷的看他,一字一顿,“好、多、了。”
他再次搂她入怀,心情却越变越差,“最近在做什么?”
“种花。”
“嗯,很有闲情雅致。”
他瞧见她脸上的泥灰,心里觉得好笑,掏出手帕,一点一点仔细的为她擦干净,动作小心翼翼,生怕擦破了她娇嫩的肌肤,仿佛面前的人儿是他深深挚爱着的。
谭月月也不反抗,乖巧的仍他动作着。
“乖,先去睡会儿吧,厨房正在做午饭,还得有一阵子。”
他温和的声音温柔的脸庞让她看了觉得恍然。
时光仿佛回到了以前,回到了他结婚前的那段属于他们的以前。
眼眶忽然就湿润了,谭月月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不断落在他的手心。
一颗接着接着一颗,晶莹剔透。
“哭什么?”
他又用手帕替她擦去泪滴,温柔的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