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分钟前，海力亚烁光塔地下，万载井废墟的走廊。
沉重的脚步声踢嗒，在无比空旷的空无走廊回响，黑雾漫散，空气中散发着浓浓的不详气息。
大殿墙壁碎裂，地板崩溃,无数碎石残垣受到破败力量的托浮，以反重力的姿态悬浮半空，稍有差错便会一脚踏进深渊，受到诅咒之力的侵蚀。
普朗克右手攥紧火枪，左手握着海盗弯刀，小心翼翼地跟在飘浮的幽绿色骷髅亡灵身后，警惕周围觊觎自己,但迫于圣石与巴茹圣物的威力,不敢凑近的雾行者。
一脚不小心踩进了污秽的泥潭,黑色的污泥浸过鞋面，普朗克脸上流露出嫌弃的表情，随即恶狠狠地瞪了眼前方的亡魂。
“锤石，你他妈到底到底要带老子去哪？”
“别急，我们已经到了。”
锤石声音阴厉黏连，身形飘下台阶，来到刚刚踏入的大殿最底层。
普朗克保持警惕紧随其后，站定在与锤石保留了三个身位，可以第一时间对袭击做出反应以及反制措施的位置。
空气中腐化的恶臭简直令人作呕,不过比起比尔吉沃特专门屠杀海怪,常年浸染在鲜血与油脂中的屠宰码头,这里的空气显然要清新得多。
普朗克抽了抽鼻子，粗厚的眉毛锁紧,很快适应了环境，“这里是……”
随后，他的视线被大殿底层中央,露出黑绿污泥的石台上的一把双柄巨剑吸引。
“噬魂之刃，破败王者之剑·穆清,卡玛维亚历任国王的武器，他们凭借这把巨剑征服了一个又一个国家，奠定了卡玛维亚千年的繁荣。”
普朗克显然没把锤石的话放在心上，“噗……如果这把剑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为何那个王国我连名字都没听过？”
真是个不学无术的蠢货！
锤石张了下利齿丛生的骷髅嘴，陷入了片刻的沉默，没有回应这个问题。
普朗克虽不至于目不识丁，并且掌握比尔吉沃特当地语言和通用语两种语言，但对于历史，他简直一窍不通。
对于生前就博学多识的锤石而言，跟这种不学无术的“凡夫俗子”交谈，简直是种莫大的侮辱与折磨。
当然，不是肉身苦痛带来的“愉悦”，锤石不喜欢。
短暂的思考，锤石选择跳过这个话题，直接为其介绍破败王者之剑的力量，真假参半：
“福光岛有曾记载过穆清,这把剑所向披靡,可以操控灵魂,佛耶戈曾拿着他覆灭了海力亚的腐朽政权。
“即便是击杀了暗裔，执掌奥术力量的符文法师，也根本无法与他抗衡。”
“暗裔？那又是什么？”
锤石被噎了一下，随即低沉一笑：“呵呵呵……这个并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他们足以比肩神灵就够了。”
闻言，普朗克盯着穆清，一脸惊疑，“所以……只要我拿到这把剑，我就能拥有神灵的力量？”
“自然如此。”
普朗克沉默思考，倏然举枪瞄准锤石。
“船长，伱这是何意？你知道那把破玩意对我没有任何用处。”锤石的言语间充满了疑惑。
“代价呢？”
“代价？”
普朗克阴沉着脸，冲着锤石怒吼：“别跟老子装傻！你以为我是傻子吗？！
“老子是从十二海域贸易航线上抢劫起家的！历经的生死危机数不胜数，欺骗和背叛更是跟喝凉水一样！
“但是，这些困难和挫折最终铸就了我海盗之王的宝座……别以为你那小小的伎俩就能耍老子！”
锤石没有因普朗克的无礼和质疑生气，反而放肆的哈哈大笑，“果然，果然……我的眼光很正确。”
普朗克的眉宇锁的更紧了，手指已经紧扣在扳机上。
他当然知道普通的物理武器对锤石这种掠食灵根本不够看，也就打散普通的雾行者。
但至少在其凝聚成实体时，火枪可以对其造成有限的伤害，起到一定的阻挡效果，然后让普朗克做好抵抗的准备——
他向巴茹教派和光明哨兵“借”来的圣物，可以用于打击不死的诅咒亡魂。
“不错，若想掌控破败王者之剑，获得破败之王的力量，的确需要一点小小的代价。”锤石说，“但这，都取决于你个人，船长。”
“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锤石以一种揶揄的语气说，不知是针对佛耶戈，还是眼前的普朗克。
“这需要考验你的意志，你掌控比尔吉沃特的意志。”
普朗克又垂落右臂，放下瞄准锤石的枪口，目光转回破败王者之剑，咬牙切齿道：“没有人可以从我手中抢走比尔吉沃特！”
“那就……”
锤石正要说些“祝福”的言语，但话音忽然戛然而止，身上渗出丝许狠厉与愤怒的情绪气息。
“不好意思船长，我的堡垒钻进去了几只小虫子，哨兵的人。”
锤石稍作解释，“我要回去解决他们，至于是否要接受这把剑的试炼……你自己做决定吧。”
说罢，锤石化作层层的微粒光点，身形犹如雾霭般飘散，融入到黑雾当中，离开海力亚核心，唯剩普朗克一人。
“卑鄙奸诈的狗杂种！我呸！”普朗克冲着锤石消失的方向啐了一口。
明明之前还说那个王后冠冕可以助自己取得破败之王的力量，现在却又对此只字不提。
你到底在盘算什么？
普朗克心头疑虑重重。
不过转而，他甩了甩头，重新望向十几步开外，剑尖没入石台当中的穆清，好似鹰眸般凌厉的眼睛微眯。
抉择？
呵……比尔吉沃特的王座只能是我一人的！
光明哨兵，巴茹，俄洛伊……你们别想抢走我的王位。
没有人，可以动摇我的意志！
普朗克捏紧拳头，踏上了裸露出污泥的石块，一步一步走到穆清的石台。
破败的微光闪烁，越发靠近破败王者之剑，普朗克越能感受到它所散发的令人心悸的气息。
不过普朗克并不感到畏惧，反而整个人无比振奋。
“看来，锤石有一点说的不错。”普朗克收回火枪与长刀，双手探向剑柄，嘴里喃喃道，“这把剑，必能助我稳固比尔吉沃特之王的位置……”
然而就在他接触穆清的刹那间，一道疲惫中夹杂着恼怒，仿佛带着几分起床气的叫喊忽然在普朗克的脑海中炸裂：
“是谁，胆敢打搅本王沉睡？！”
与此同时，浓密的黑绿色雾霭从剑身涌出，形成一道缓缓旋转的涡旋，包裹在普朗克与穆清外围。
而一股如坠冰窟的冰冷麻木从普朗克的指尖开始向手臂蔓延，他这才赫然发现，幽绿色的魔光竟然顺着自己的手臂向上缓慢蔓延，就连圣石和巴茹圣物也无法阻止。
“什么玩意？！”普朗克意图收回手，却发现自己无法做到，“这是什么……”
意识到这可能是锤石的阴谋，普朗克脸色大变，“你就是破败之王？！”
沉睡在剑中的灵魂渐渐恢复了丝许神智，但仍未完全复苏，“贱民，本王的王后在哪？”
“贱民？在老子的比尔吉沃特，还从没有人敢当面这么叫我，你是第一个。”
普朗克很快恢复了冷静，爆发出惊人的意志力，口无遮拦怒骂道：
“只是一个依靠外物的死人罢了，谁知道你那千人骑万人跨的婊子王后死在哪个角落了？你的力量，必定属于我！”
他的话音刚落，穆清的气息竟然出奇地内敛，黑雾不再外溢，破败的腐蚀力量也不沿着普朗克的臂膀继续向上侵蚀了。
普朗克嘴角一咧，还以为是自己战胜了破败之王的灵魂，得到了穆清的认可。
可殊不知，正是因为他的口无遮拦，酿就了风暴前的短暂平静。
“贱民！胆敢侮辱我的王后，你罪无可恕！”佛耶戈愤怒的咆哮在普朗克脑海中回荡。
下一刻，涌荡的破败瞬间吞噬了普朗克的本身，而他的灵魂就犹如飓风掀起的百米海啸前的一叶孤舟，被佛耶戈就像捏死一只蚂蚁般直接冲散。
然而，脸上表情僵住，很快恢复面无表情样子的普朗克并未因失去灵魂倒下，反倒在破败之力的操控下，双手直接握住了穆清的剑柄，将其缓缓从石台拔出。
此时的普朗克，已经彻底被佛耶戈占据身体。
破败的气息冲天而起。
“侮辱我王后的贱民的身体，真是令我作呕！”
就像是在适应新占据的身体，佛耶戈右手单握剑柄，将巨剑扛在肩头，不时捏紧放松左拳。
他知道自己沉睡了一千年时间，通过普朗克的记忆，也知道了部分有关伊苏尔德的事。
她真的死了……
一股浓浓的伤感笼罩心头，但转而，佛耶戈的眼眸重泛兴奋的幽光。
“不，不不不……她还在！我能感知到她的气息，就在这座岛屿……”
随即，大量的黑雾积攒汇聚，源源不断注入肉身，将其改造成更适合容纳破败的状态。
佛耶戈的力量快速恢复，在他的操控下，黑雾聚成漩涡，衬托于双脚，犹如足以升降的缓台一样，将其身躯缓缓托举离开万载井。
“我的王后，伊苏尔德……你在哪里？”
佛耶戈的嘴里不断喃喃，追忆着有关伊苏尔德的一切，直到他被一股无比熟悉的力量惊到思绪重回现实。
“我认识你，我仍记得你的气息……”
千年前的往事回荡脑海深处，佛耶戈心头的怒火在瞬间炸裂，举起穆清，号令周围所有的黑雾亡灵杀掉胆敢阻止他治愈伊苏尔德的福光岛贱民。
然而，纷纷涌向乔希的亡灵被倾泻的世界符文力量清扫一空，压根对乔希造不成分毫影响。
恼羞成怒的佛耶戈在左手探至胸口，开始积攒一团压缩的黑雾。
紧随其后，他的身形陡然一闪，在一次心跳的时间内跨越几十米，从天空冲刺到乔希面前，猛然掷出黑雾能量。
【小心了！】
露妮希亚大声提醒，乔希的反应同样迅速。
奥术发动，纯粹的能量屏障撑起，在与黑雾碰撞的刹那破碎。
裹缠阴影，手持穆清的佛耶戈紧随而至，幽绿的巨剑劈落，动作迅猛到极致，就连洞察秘法都难以捕捉到佛耶戈的动作。
【防御！他的动作太快了，你无法避开此次攻击！】
右臂传来阵痛的刺激，乔希仿佛肌肉意识般双手紧握刀柄，举起死亡之舞。
下一刻，短兵交接，即便有奥术能量强化身体，佛耶戈那近乎无可匹敌的巨大力道也差点将死亡之舞震飞出去。
在露妮希亚的辅助下，乔希强行向旁边泄力，穆清压制死亡之舞直至旁边的废墟墙面。
巨剑的优势在空旷的环境得以显现。
佛耶戈左手反握第二节剑柄，推动巨剑擦着死亡之舞横扫。
金属摩擦，火花四溅。
乔希的皮肤泛起符印的蓝光，魔法护盾再度浮现，但抵不过破败之剑的锋刃。
屏障顷刻间破碎，佛耶戈剑锋划过乔希的腹部，留下一道血淋淋的狰狞伤口，血肉外翻，鲜血直冒，不过立马被橙黄的光芒笼罩。
精密系世界符文碎片的坚毅不倒效果发动，乔希的力量暴涨，猛烈的奥术冲击波从他身上陡然炸裂，强行将佛耶戈轰飞出去。
【趁现在！】
乔希乘胜追击，但佛耶戈很快利用黑雾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法术涌动标记了佛耶戈，乔希仿佛化身成为法术机关枪，在眨眼间激射一连串的超负荷魔爆与奥术法球。
虽然这些魔法全被佛耶戈召唤黑雾屏障抵挡，但乔希的目的并不在此。
战场瞬息万变，尤其是近乎于神灵间的战斗。
趁着极为短暂的间隙，超然的能量升腾，加之乔希受伤状态下的坚毅不倒辅助，霹雳雷云在顷刻间汇聚成型，不间断朝佛耶戈降下奥术脉冲，劈散黑雾，瞬间吞没了普朗克的肉身，宛若降世雷罚。
【打败他了吗？】露妮希亚紧张询问，【奥术能量阻挡了我的感知，我无法感受到他的气息了！】
“你属实是想多了。”
乔希的双眸洞穿层层的能量余波，海盗的肉身已被能量湮灭，破败王者之剑悬浮空中，被黑雾缠裹。
然而佛耶戈并不会如此轻易的被魔法击败。
他的灵魂已被穆清吞噬，加上执念与破败之咒的影响，佛耶戈能展现出的力量远超人类时期。
更何况，穆清跟世界符文一样，同为天外造物。
除非找到佛耶戈的破绽，用封印的方法将其精魄封存进其他容器中，就像曾经的星灵宿主与人类封印暗裔那样，否则根本无法制衡这家伙。
“令人作呕的狗东西！”
只见一道带有蓝绿交加的三戟王冠，衣着破败，袒胸露怀的白发灵体从剑身飘出，正是佛耶戈破败化的样貌。
夹杂着幽绿的厚密黑雾从他毫无血色的惨白皮肤表面渗出，佛耶戈被染成漆黑的金属护手触碰到剑柄，随即反手握住。
穆清剑尖朝下，一股堪比世界符文威能的力量迅速聚集。
【压制他，不要给他机会！】
根本不用露妮希亚提醒，乔希已然发起冲刺，同时发射奥术之力。
双世界符文力量的推进，乔希以远超方才佛耶戈占据海盗肉身的速度抵达他的面前。
死亡之舞附着蓝黄交加的光芒，露妮希亚辅助乔希横向劈砍，目标直指佛耶戈的脖颈。
可惜的是，开始使用自己精魄实体的佛耶戈速度同样不慢。
破败之剑被佛耶戈半屈膝插入地面，无可匹敌的腐化力量于不到半次心跳间倾泻。
黑雾冲击波以佛耶戈为圆心，向四周极速扩散，无法躲闪的乔希自然被这股黑魔法包裹在内。
这一击，痛贯天灵！
明天恢复爆更！
抽空写阿狸番外，不过我更想等到格温一起。。
破败卷马上结束，提前预告新卷，诺艾战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