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书名: 寻欢 作者: 寿头 分类: 百合

        约莫下午四点钟,苏时雨穿好衣服为难地看着床上的林有真,“我,我要走了。你需要我……为你……吗?”

        林有真一怔,旋即笑道:“我觉得很满足。”

        “那我先走了。”苏时雨红着脸,咬着牙,强烈的令人窒息的羞耻感让她想要逃跑,立刻,马上,逃回自己的屋子里,没有旁人看见没有人审视的地方。

        “好。”林有真下床,给了她临别一吻,又勾了勾她的小指头,“下次见。”眼角的俏丽里还有一点点的眷恋,似是邀约。

        待苏时雨走后,林有真才离开这里回到自己的居处洗头洗澡,重新换一身衣服,接下去的时间属于自己。

        跑步、打拳后吃一份色拉外食,正要看书,手机叮的一声,进款短信通知。

        一个下午的功夫,进账不少,比预期要多许多。是对她的服务十分满意吗?

        少见今天这样的客人,一见面就报上真名,整个过程克制、挣扎、犹豫,时不时纠结于走或留之间,一直在颤抖。最后,终于到了最后,像是被几条大狼狗追着咬屁股一样,还是逃了,逃得仓惶。

        大抵那位客人想给她报销今日花费。然而之前房费、吃食的费用也早已包含进项之中,以咨询费的名目。

        咨询费,每次看到这个备注,林有真总是想笑。

        咨询。

        咨询什么?

        情感?性//爱?什么都无所谓。反正都是哑姐对外的噱头。

        哑姐经营一家叫作昇社的咨询公司,取的是声色谐音,为工商注册,提供的自然是声色服务,以女客为主,兼营男客。

        她是公司里的一名咨询师,正正经经通过国家心理咨询师二级考试,参加过长程咨询课程的咨询师。用哑姐的话来说,目前算是以性//爱咨询为方向,收取的费用足以让那些正儿八经的心理咨询师跳脚不满。

        除了与咨询对象发生性关系这一点,基本上哑姐都用现成的咨询师伦理和原则来教导她们。

        保密、理解、价值中立、时限、无条件积极关注和来者不拒、去者不追这几条都是刚入行时每天被耳提面命需熟记谨记的原则。林有真记得当初除了通过国家心理咨询师的考试,还需要能说出这些原则如何运用于她们这个行当。真是考倒了不少求职者。几乎每个人都头一回听说,做卖笑皮肉生意还需要会那许多。

        会得越多,走得越远,赚得越多。哑姐是这么告诉大家的。

        至少从这两年的收益来看,这话很实惠。

        也许当初就是冲着这话和哑姐的睿智入行也犹未可知。毕竟少有人会时刻告诉她们,这世上大部分是用劳力换取生活,而她们是兼用劳力与智力,昇社的客人多是生活中出现问题、有所缺失的人,她们则提供对方所需要的专业服务,温情、理解、激情、浪漫……各式邂逅,只要对方想要。

        今天的女客想要校园式的爱恋,图书馆邂逅,她就打扮成女学生的样子接近,女客想要冷艳的御姐,她就是冷艳的御姐,女客想要骑士,她就化身骑士……女客想要聊笛卡尔、但丁、波特莱尔、普鲁斯特、叶芝、曹丕、特德.姜,她全可奉陪。用哑姐的话来说,她们就是提供温柔与智慧服务的门萨的娼//妓。

        “门萨的娼//妓。“林有真翻开一本神经医学的原版教材自嘲地笑。

        没有传说中的高//潮迭起、销魂蚀骨,苏时雨想着自己终可以将今天的经历当成是一场荒唐,鬼迷心窍。

        这种事情不适合她。

        她打电话给自己的丈夫:“今天几时回家?“

        丈夫意外,犹豫了一会儿才说晚上有应酬,让她自己先睡。

        有应酬还是约了姘头?苏时雨不确定,吃了夜饭,看一会儿美剧,确定脑袋还是混混沌沌后早早躺倒在床。

        像小时候,无论是肚子疼还是头疼,母亲总说睡觉吧,睡醒了一切都会好的。

        睡醒了就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一闭上眼,混杂着草莓、奶香、酒精的呼吸迎面而来,贴在脸上的是光洁细腻的触感,温度宜人,气味香甜。

        呵……她嘴唇微微张开,似是叹息。

        吻似朝云细雨,不紧不慢。身体里有些东西被拨开了,一层层的,暗藏许久,眼下却恢复跳动,想要破土而出,酝酿着,等待着,暗涌着。

        拱起身试图贴紧,白皙、饱满、柔软的身体,手掌带一点力气,抚摸着,按揉着,逐渐向下,朝向期待,直到手指触碰到一汪深泉。

        如云般的亲吻也曾光顾此处,舌尖在这里穿梭打转,比游鱼更敏捷,仿佛置身于静海,一无所惧,只有被水包容的悦纳。

        不不不,苏时雨猛然惊醒,弹坐起来,手掌内尽是湿滑。刚才,她的脑海里,白天那一幕上演了一次又一次,一次完整过一次。然而清醒的并不是时候,身体尚有一种焦灼的期待需要平复。

        尝试着将手指滑入一个指节,又像是被自己吓到一样退了出来,结婚这几年,除了和丈夫并不热络的房//事,她连自//慰都不曾试过。

        冲入浴室,热水洒洒而下,像极了那人的体温。她以为自己不曾被那体温熨烫过,然而此刻,对着自己喷涌的渴望,她不得不承认,白天那一段,她惶恐,也享受。远比她所能承认、经受的更为享受。

        林有真。她记得这个名字,记得这个清秀的女孩是如何亲吻她的手指。

        记忆竟比现实更为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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