愕然听到陈野的话，方仁德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
他身后的方家人和钱家人，来不及反应，纷纷撞上了前面的人。
然而——
包括方仁德在内，所有人都没敢出声，只是将目光投向陈野。
这一刻，他们望向陈野的目光没有鄙夷和愤怒，取而代之的是敬畏！
无论是陈野今天的所作所为，还是包括陈家在内，那些站在陈野背后的势力，都带给了方家人巨大的威慑力！
“小……小梅，我们来送你爸最后一程。”
最终，方仁德开口了。
他将目光投向了陈野身旁的方兰。
根据他得到的信息，方兰不像陈野那般恩怨分明、有仇必报，而是心地善良，比较好说话。
“过去二十年，我爸被你们针对、排挤，在方家不得安生。他得了癌症，你们没有一个人去看过他。
当我爸的生命走到尽头的时候，你们去医院，逼迫我儿子给你们赔罪、赔偿！
今早，你们来到这里后，没有想过看我爸一眼。
现在，你们却要来送我爸最后一程！
你们不觉得讽刺吗？！”
安静的追悼会大厅里，响起了方兰愤怒的声音。
善良的老实人就该被欺负么？
泥人也有三分火气！
当医院的事情发生之后，方兰痛苦地斩断了与方家的亲情，默认陈野动手教训了方智勇一家三口和钱枫，而今自然不可能原谅方仁德等人的所作所为！
“小兰，你误会了……”
方仁德脸色一变，他没有想到，方兰竟然也变得这么难说话，同时试图辩解。
“误会什么了？”
陈野冷声打断方仁德的话。
“——”
方仁德无言以对。
因为方兰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压根没有什么误会可言。
“既然你们来了，那我给你们一个救赎的机会——跪在我外公的遗体前忏悔！”
眼看方仁德不说话，陈野继续说道。
唰唰唰……
再次听到陈野的话，包括方仁德在内，所有方家人和钱家人的脸色都变了！
无论是方家，还是钱家，都是东海本地的豪门，他们之中很多人都是东海上流社会圈子的权贵，往日里都很在意自己的脸面，哪里做过下跪忏悔的事情？
一时间，无论是以方仁德为首的方家人，还是钱中恒夫妇和钱小琴，他们都没有立刻按照陈野的话去做。
“既然你们不想要小野提供的机会，那都出去吧，不要影响我亲家的追悼会。”
就在这时，身为军部掌舵者、陈家家主的陈修睿，突然转身，面无表情地说道。
“要，我们要这个机会！”
原本还在犹豫的方仁德，见陈修睿开口，吓得脸色狂变，连忙做出回应，然后道：
“方家所有人跟我一起，去给义云认错！”
话音落下，方仁德将方家家主的尊严和骄傲抛到九霄云外，立刻上前，走向方义云的遗体。
方家其他人见状，连忙跟上。
钱中恒夫妇和钱小琴，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虽然他们知道，今日一跪，将会成为他们人生中的耻辱，但他们也听出了陈修睿话中的弦外之音——既然你们不愿按照我孙子说的去做，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噗通！”
“噗通！”
“噗通！”
……
旋即，闷响声不断响起。
以方仁德为首的方家人和钱中恒夫妇、钱小琴，他们先后跪在了方义云的遗体前！
这一跪，十分干脆！
“义云，对不起，是我们错了。希望你能在九泉之下，原谅我们当初的愚蠢行为！”
当所有方家人和钱家人下跪之后，方仁德代表众人开口。
“呃……”
追悼会大厅入口，那些陆续走进的东海上流社会人士，听到方仁德忏悔的话语，看到方家人和钱家人跪成一排，均是愣住了。
虽然他们先前都曾判断，按照陈野的行事风格，绝对不会轻饶方家和钱家人，今天最后一出戏还没有落幕。
但当他们看到眼前这一幕，还是一阵恍惚。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们绝不相信，在东海如日中天的钱家和方家人，会做出这种举动。
然而——
当他们看到那位陈家老人，想到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后，又释然了。
对夏国顶级豪门陈家而言，钱家、方家这样的地方豪门，挥手可灭——江南沈家就是前车之鉴！
“方兰，请你看在一家人的份上，给我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方仁德带着方家和钱家人向方义云认错后，再次看向方兰，恳求道。
没有回答。
方兰那张憔悴的脸上写满了悲哀。
在她看来，这是方仁德等人的悲哀，也是方家的悲哀，更是人性的悲哀！
“你们可以滚了！”
陈野看到母亲方兰的表情，能够理解母亲的心情，再次开口。
嗯？！
面对陈野极具侮辱的话语，方仁德等人脸色难看，但没敢叫嚣，而是恳请道：
“我……我们参加完义云的追悼会，送完他最后一程，等他下葬后，再走……”
“你们不配！”
陈野冷声打断，语气毋庸置疑，“趁我没有改变主意之前，滚！”
“呃……”
再次听到陈野的话，方仁德等人傻眼了。
刚才，他们放下各自的骄傲和尊严，当着众人的面，跪在方义云的遗体前忏悔，既是想平息陈野的怒火，也是想以此缓和与方兰、陈野母子两人的关系。
这样一来，只要他们今后表现好一点，还有可能成为一家人，从而通过两人抱上陈家的大腿！
然而——
陈野的话，直接碾碎了他们心中的幻想！
“好……好。”
方仁德面色难看地做出回应，然后起身，带着方家人和钱家人，狼狈地离开。
借着追悼会大厅的灯光，可以清晰地看到，包括方仁德在内，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充斥着憋屈，还有无法掩饰的懊悔！
如果他们当初对方义云、方兰和陈野一家，不那么冷血、绝情，今天绝对不会是这样一个下场！
相反，以陈修睿对方兰、陈野母子的歉意，必定会惠及方家！
甚至，就连自誉为‘恩人’的钱小琴，也会得到莫大的好处！
然而——
这世上，没有如果，也没有后悔药卖。
因果报应。
二十二年前，当他们为了所谓的利益，要牺牲方兰和其肚子里的陈野，并且将方兰当成罪人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他们今日的悲剧！
“诸位，你们也请回吧，我外公喜欢清净。”
就当方仁德等人失魂落魄地离开时，陈野将目光投向了那些看热闹的东海上流社会人士，以及那些来自夏国各地的武者。
陈野很清楚，这些人走进追悼会大厅的目的。
他们与生前的方义云没有任何交集，只是因为陈野和陈修睿在这里，特地过来给方义云送行！
而陈野知道，生前被冷落、遗忘的外公，死后不需要虚假的风光葬礼！
“好……好的，陈先生！”
“节哀，陈宗师！”
听到陈野的话，那些东海上流社会人士和各地的武者，先是一阵尴尬，而后纷纷告辞。
陈修睿眉头微微一挑，心中涌现出一个不好的念头。
“小爷，我们也先出去了。”
乔谷看到陈修睿皱眉的举动，以为陈修睿不希望他们在场，便主动对陈野说道。
“好。”
陈野微微点头。
乔谷、黄永青、竹叶青等人立刻离开。
秦守旧犹豫了一下，放弃了再次跟陈修睿套近乎的念头，带着秦伯利、钟琴离开了。
秦妙嫣没走。
一身孝服的她，依旧搀扶着方兰。
三天前。
当她决定穿上孝服的那一刻起，便已将自己当成了方兰的儿媳妇！
片刻后。
空荡的追悼会大厅里，只剩下了陈修睿和方兰、陈野、秦妙嫣四人。
“陈青帝呢？”
陈野望向陈修睿，沉声问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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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