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湿漉漉的青石板不断地渗出水珠,滴落在同样冰凉的肌肤上。凌霜一阵寒战,睁开了眼睛。四壁幽暗,连清冷的月光都被阻隔在外,拥挤的空间像是巨兽张开的大口,欲将人吞卸入腹。
好冷啊……比起塞外的严霜酷雪,京城的冬天阴寒潮湿,渗入皮肤、钻入骨髓,将人冻了个通透。团紧身子,只听得手镣脚铐发出清脆的锒锵声,像他一去不返的情,碎了一地,温暖不再,徒增感伤。
“啸……秦……啸……咳咳……”他失去他了,真的失去了!滚烫的泪水汹涌而出,落地时,不过是冻结的霜花罢了。拆掉束发,青丝间竟多了把小小的匕首。
“这是玄铁所制,名为冰魄,削铁如泥,是我战功的犒赏,你拿去防身,莫再被人欺负了去。”
锵──
寒光乍现,竟衬得决然的眸子多了份似水柔情
将刀子牢牢地贴近胸口,仿佛还能感受到所赠之人手掌的余温。那双手是多么的温暖啊。它曾经替自己拭过泪,喂过饭,治过伤,梳过头……一切的一切,还以为会是永远,却都被那个人抢走了!好恨!想起被强行喂服烈性春药在秦啸面前与齐墨然媾和之时,凌霜声声泣血。那是他的第一次啊,连啸都不曾碰过的身体任人蹂躏,他竟然还主动打开了双腿!他该死!怎么会如此轻易地被药物迷惑了心智?还是就如齐墨然所言,自己天生就是淫娃荡夫?是他负了秦啸!可是他不甘心!他们相知相守了五年,海誓山盟,为什么,为什么苦尽甘来之际,要生生拆散他们!
锋利的刀刃破肤入骨,凌霜竟毫无所查。好冷,好冷!求求你,“冰魄”,将你主人的温暖传给我!我好想见他!好想见他!
真实讽刺,本来应该刺穿齐云飞喉咙的匕首,现在竟然正慢慢没入自己的胸膛。他不是齐云飞的对手。这个将秦啸的心夺走了的男人,又把他打回了原形:没有父母,没有兄弟,没有人爱。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是一国之君吗!你不是拥有一切吗!为什么还要和我抢!为什么!”
“因为他本来就是朕的!”
“啊!”牢门大开,明亮的晨曦中一身明黄的齐云飞竟比太阳还要耀眼万分,彻底的灼伤了久久未逢光明的眼睛。
“你胡说!他不属于任何人!”即使看不清眼前高高在上的帝王,凌霜亦被强大的魄力压制得无法动弹。
“不,他是朕的,而朕,亦属于他。早在朕身为质子之时,就注定了他会爱上朕,而你,不过是朕的替身罢了!”对于敌人,他从不会心慈手软,凌霜,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你胡说!胡说!他的温柔、他的包容,又岂是你这种只懂得玩弄权术的人配得到的!”
齐云飞怒发冲冠,抬手就想煽下去,却见凌霜浑身是血,衣不蔽体,终究还是忍了下来。这场战争究竟谁对谁错?他们不过是想留住真爱,而事实只有一个秦啸。齐云飞从来都没有如此庆幸过自己手中的权利:一个帝王,即使留不住别人的心,也能留下别人的身。
想起近日来自暴自弃、形同走尸的弟弟,齐云飞心中一软,解下披风想给凌霜披上
“别过来!”拔出胸口的匕首指向齐,被鲜血染红的眸子怨愤难填
“即使是死……咳咳……我也不会放过你!”
奋力冲向齐云飞,却跌进了熟悉的怀抱
“你……就这么想死么!”
“墨然?墨然!不──”
“来人啊──快传御医!”
一口又一口地呕着血,拔出匕首,齐墨然再也支撑不住地倒在凌霜怀里
“为什么……呜呜……为什么……你不是武功盖世么,怎么接不下那刀?”
“傻瓜……骗你的……呕,咳咳……”吃力的抚上血泪混杂的脸蛋,齐墨然气息混乱,笑得吃力“呼,呼……告诉我……呼……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舍……不得,咳咳……”
“不!不会的!你不要死!不准你死!你说过的,即使这世上谁都不要我了,你也会好好爱我疼我宠我!你说过的!你说过的!呜……不准反悔!不准你死!”紧紧的抱着昏死过去的齐墨然,凌霜彻底崩溃,哭得伤心欲绝
他受够了!老天啊!不要再从他身边夺走墨然!他不想失去他的!他不想失去他!不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