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书名: 怎见浮生不若梦 作者: 水天 分类: 都市

        司徒飞微微一笑:「若你想在这里听,我可以告诉你。」

        「我宁愿先出去。」忍住痛,我试图用完好的左手推开身上的格雷,无奈这男人实在太过高大,我不但未能推开,反将自己的伤口震出了几丝鲜血。

        一只手适时伸了过来,戴着细腻的小山羊皮黑手套,司徒飞的眼神满含戏谑:「走吧,美人。」

        我将左手交给他,借力站起,叹道:「司徒先生,我原先以为你是黑道高手。」

        「现在呢?」司徒飞一手握枪,一手搭住我腰,将我的份量都揽在了他的肩臂上,「黑道色狼?」

        「不是,」我将身体稍稍移远,不太习惯与人靠贴得这么紧密,只是腿才着力便又一软,重新倚回司徒飞身上,苦笑,「你是黑道英雄呢。」

        「讽刺?」司徒飞哼了一声,半扶着我跨出房门,出乎意料,走廊上竟是一个人影也没有,想必是早被司徒飞不知用什么方法打发。

        「哪敢,」我诚恳地笑,心中倒也有些佩服他行事的周详,「既有美人,怎可缺少英雄来救,你若不是英雄,谁是。」

        搂着我腰肢的手紧了一紧,司徒飞哂然一笑,意态有些莫测:「浮生,由来祸从口出,小心。」

        眼前一黑,突然间,别墅内所有的灯光全都熄灭。

        这变故突如其来,我正跨下石阶,一脚踏下去差点踩空,又是司徒飞从容不迫地自旁揽住我,令我想不汗颜也不成。直起腰长叹一声:「谢你的金玉良言,竟连灯都会被我说断……我再不敢乱说话了。」

        「这倒跟你无关。你就算不说话,灯还是会熄,」司徒飞夜间视物有如白昼,带着我左弯右转,一刻不停,「因为那是早就安排好了的,方便救人。」

        我不禁肃然起敬:「想不到你竟会有夜眼……原先我还以为那只不过是武侠小说家的杜撰。」

        司徒飞似在黑暗中瞥了我一眼,淡淡道:「你怎么突然变呆了?看来这地方的风水果然不好——能在夜间视物的红外线眼罩,黑市上要多少没有?」

        惭愧。我咳了一声:「不如也给我一个?」

        「抱歉,我只带了一个。」司徒飞像是皱了皱眉,「你的伤很痛?」

        ——我和他斗嘴到现在,他知我也知,不仅仅是为了无聊,而是因为我的伤口实在痛楚,若不找些事来分心,只怕在半路上就会支撑不住。

        「嗯。」我老老实实地回答,反正也瞒不过司徒飞的锐眼,「不过你放心,从这里到大门口,我还走得下来。」

        话音未落,身子一轻,竟已被人货物样俯扛在肩上,耳畔传来司徒飞不耐烦的声音:「你还真是麻烦。早说了不是都省事?」

        我脑袋朝下,好一阵气血翻涌,兼之腕伤疼痛,半晌才回过神来,苦笑道:「早说了我只怕会死得更快……」

        突然间,司徒飞的身躯微微绷紧,似野兽般的警戒和杀意自然流露。我心中一凛,不意外地听到身后传来冷冷一声喝令:「站住。再不停,枪可不长眼睛。」

        司徒飞脚步一顿,我还以为他要说话,谁知他如豹般向前低低一窜,倾刻间已跃过转角,脱离了背后枪械的危胁,看也不看,反手向后就是一枪。

        一声模糊的闷哼。

        我心中一动:「他不会死吧?」

        「你担心他?」司徒飞步伐加快,出口处似可已见有微光,「说来也怪,看气势这人倒也像行家,怎么做起事这样傻——这时候能用喊的吗?早该暗暗一枪先递了过来——我没杀他,见他呆得有趣。」

        那人只怕不是呆。我暗暗叹了口气。三号,你是不想在黑夜里误伤了我吧?

        不愿多想,强打精神微笑:「你车上有绷带吗?」

        车上不仅有绷带,连消毒药水镊子剪刀都一并齐全,司徒飞俨然变成了半个医师,煞有介事地在我左手上涂涂抹抹,最后扎牢束住,拍胸脯向我保证绝不比医院里治得差。我半信半疑,只是此时人在刀板,又有何法子,只得任他试验,内心祈祷便了。

        江上天和柳五还没露面。司徒飞开着车,车灯雪亮,照出两抹雨线,在荒野里疾驰,也不知要开往何处去。

        我昏昏沉沉蜷在他身边的座位上,皮椅已经放平,倦意一波接一波涌来,我几乎便要睡去,心底却隐约仍有不安:「他们人呢?不会出事吧?」

        司徒飞笑了笑,看了眼我,突然一叹道:「浮生,我总算知道你当年为何会输给你弟弟的原因,你并不是手段不如他,而是没他狠,没他舍得下手。」

        我动了动嘴角,算是笑容:「何以见得?」

        「我虽去晚了一步,不过就看现场,当时的情景也能想出来,定是你先用枪胁住他,是吗?」司徒飞唇边多了丝冷峻的线条,「妇人之仁……就算你不愿杀格雷,要留他的命谈判,至少也该先确定他已丧失反击力——枪在你手上,断他两条臂,不费事吧?」

        虽然不知司徒飞为何突然要苦心教导我,也不认为我所做之事需要经他认可,雨夜漫长,百无聊赖,我还是闭了眼,舒服陷在软椅中,叹道:「你不知道,格雷的性子太过高傲,又激烈无比,若我将他逼到死角,他非但不会降,而且会与我同归于尽——何必呢。」

        「你不恨他?不想报复他?」司徒飞挑起眉,不以为然,「还是不敢?他对你做的那些事,换了我,早将他剐了。」

        我哼了一声:「孔子以仁治天下。」

        司徒飞对我的话嗤之以鼻:「别装大尾巴狼。都只当我们黑道会杀人,其实你们这些从商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千方百计逼人破产,吞并企业,股市动一次不知有多少人跟着跳楼,哪里又少了?我就不信当日你为你的家族打天下时,心会不狠,手会不辣。」

        我懒得理他这番讥世大论,翻了个身,调整到更舒适的体位:「你偏激。这可不是好事。我实告诉你吧,我倒没那么多想法,我只是太累,负担不起更多激烈情绪,不想一辈子负着枷锁,所以统统放弃——说到这里,我倒想问了,你既这么果断绝决,为什么没有一枪击毙格雷,斩草除根?纵虎归山只怕无论到哪里都是大忌吧?」

        司徒飞看了我一眼,眼神有些古怪:「你真想知道?」

        心中的不安阴影愈重,却还是点了点头:「当然。」

        哧地一声,轿车猛然刹住,在雨地里划出两道长长的印痕。

        司徒飞转过身,双臂撑在我头两侧,居高临下俯视我:「我若了杀了他,克劳尔家族派来的人就会追杀我;我若不杀他,他只会去找江上天算帐。你这么聪明,懂不懂我这两句话的意思?」

        望着司徒飞近在咫尺,咄咄逼人的冷硬面庞,我慢慢地变了脸色。

        不敢信,又不能不信。

        只觉一颗心怦怦直跳,喉咙干得有如烟熏一般,我无意识地舔了舔唇,艰难道:「你——和江上天有仇?」

        答复我的是一个凶猛、狂野、不容拒绝的吻。

        我一生所经风浪也算不少,自觉镇定功夫已是一流,却仍是被司徒飞这个突如其来的吻吓住。

        下颌被他用力捏住,炎热呼吸连同独特的男人气息,毫无预兆地随滑溜的舌尖灌进我口中,下一刻,他的唇更蛮横地压过来,不容分说夺过我的舌肆意挑弄,津液流动,炙烈有如火焰处处点燃。

        我的双臂全被困在他的怀抱中,动弹不得。大脑因缺氧而渐呈空白,模糊中只听到喘息声越来越重,不知是我的或是他的,暧昩塞满了狭小的空间。

        就在意识缓缓流失,即将昏迷过去的刹那,唇舌间的所有压迫突然一松,司徒飞猛地坐回原位,大力扯开颈间的衣扣,狠狠骂了一句英文:「Shit!」

        我如同劫后余生,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胸膛剧烈起伏。

        一时车中再没有人说话,只剩下沉重的喘促。

        「给你,将血擦掉。」司徒飞从前座抓起块消毒纱布,看也不看扔到我脸上,回过身,啪地一声,点着了根烟。

        我下意识地接过纱布,这才觉出唇间的疼痛,原来已是被他咬伤。

        ——短短的一晚间,我接连经过鞭打的性爱盛宴,格雷血淋淋的爱抚,才以为逃脱成功,心中稍安,却又骤逢司徒飞猎食般的袭击。

        这份经历,不可谓不刺激,不可谓不传奇。

        擦去唇间血渍,随手扔掉纱布,我沉默着,不想说谢谢。

        烟雾腾腾,很快就弥满整个空间。

        「为什么?」我终于淡淡地问道,强忍住烟味的呛人。

        再转过身来时,司徒飞已恢复了镇定,神情自若看向我:「你知道你藏身江氏集团的消息是谁泄露出去的吗?」

        「你?」我迅速搜寻了一遍回忆,确定没有与他结过怨,「我不明白。你确定你得利?」

        「我派去的人拿到了克劳尔家族今年在亚洲市场的全部代理。」司徒飞微微一笑,「当然,这不是我的主要目的。」

        我有些烦恼,不客气地拿了根烟,就着司徒飞递过来的火点上,忍痛吐出一口烟圈:「不要说你的目的是为了我。」

        司徒飞笑了起来:「我说过想要你的,还让江上天小心看住你……你忘了吗?我从不开玩笑的。」

        轮到我想骂Shit。

        烟雾的飘忽中继续传来司徒飞低沉的嗓音:「你比我想象中更诱人,只不过一吻,居然就引得我想在这里要了你。若不是时候不对……」

        我打断他的白痴说话,冷冷道:「那江上天呢?他今天有没有来?知不知这件事?」

        「他会知道的,不过要比你晚一个小时。」司徒飞低头看了看表,「那时,我们也该上飞机了。」

        从腰间拔出柄枪,却不是方才那把,司徒飞摇下车窗,伸出手去,伴随啾地一声尖啸,三枚红蓝黄的光团直冲天空,也不知是用什么做的,竟在雨夜里也灿烂不熄,嵌在黑暗中异样夺目。

        「还要感谢你弟弟,将别墅安在这么荒凉的地方。」司徒飞重新发动车,若无其事地辨认方向,开了出去,「岔道这么多,谁想追踪都不容易。」

        我满腹疑虑,欲言又止,司徒飞虽在驾车中,仍一眼瞧见我的神情:「想问我对江上天做了什么,是吗?」

        正是此意。我绝不怀疑江上天想在第一时间内见到我,救出我。司徒飞若能得到我被关押的消息,他不可能不得知。

        「若不是我在他车上动了点手脚,以他得知消息后狂飙而来的速度,我未必能在他前面赶及。」司徒飞的声音似有丝感慨,「我还从没见他这样失态过,不眠不休,调用了多少人力来疯狂寻你,可惜关心则乱,反疏了身边的人事。」在斜后镜里看了我一眼,淡淡道,「你想知道我和他是怎么结识的吗?」

        我心中急速盘算脱身之计,顺口道:「哦,是什么?」

        「争一个女人,打出来的交情。」司徒飞耸了耸肩,「真奇怪,我们总是看中同一样东西。」

        「这次是我?不胜荣幸。」我嘲讽地弯了一下嘴角。

        司徒飞也不理会:「后来我们干脆说好,谁先到先得,不伤和气。不过你……你实在挑起了我的猎食欲。」

        为何每个人都当我是一只白鼠?

        我实在无话可说,只有苦笑:「我能不能提醒你注意一句谚语,强扭的瓜不甜?」

        司徒飞瞥了我一眼,语气有些认真:「你为何不考虑考虑我?浮生,就算在古代,你也不会是三贞九烈的女子。」

        废话!我当然不是女子。我已经懒得再和这男人纠缠不清,自顾将头转向另一边。

        一只手伸过来,拎起我的衣领,硬将我拽回。司徒飞仗着车技精良,竟然一手开车,另一手固定住我:「你我都知道,你不是真爱江上天,只不过想从他那里得到点体温。他能给你的,我也能给。我同样有能力护住你,不用面对过去。」

        好像每个人都能了解我透彻。

        「那你想得到什么?」我反问,并不以为司徒飞会突然纯情。

        司徒飞有些无奈:「我们都是男人,还要说出来吗?」

        我用眼光督促他往下说。

        司徒飞叹了口气,手指轻弹了一下我的面颊,眼光中的含义,是男人都看得出来:「别这样勾引我……你这么风情,和你作爱的滋味,必定绝妙;就算不作爱,有你这样头脑在身边陪着说话,也是人生一乐。」

        「听起来像是不错,」我懒懒地要求,「给我一段考虑的时间。当然,这期间,你不能强迫我。」

        「缓兵之计?」司徒飞笑了笑,「行,就由得你,不过不能太久——」

        车载电话突然惊天动地响起,打断司徒飞的谈兴。

        我心里已有丝预感,待电话接通,那头果然传来了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不是江大少爷还有谁。明明是司徒飞的电话,第一句却是冲着我说的:「浮生,你千万照顾好自己,别和他正面冲突,我很快就会接你回去。」

        这个白痴。

        我的唇边不自觉泛起了一丝笑意。

        司徒飞瞥了我一眼,也不生气,笑着同电话那边打了个招呼:「江,你来得真快。」

        江上天哼了一声,像是想开骂,却又忍住:「你到底想要怎样?如果是为了那个赌注,你把浮生留下,我认输。」

        什么赌注?我不免有些好奇,询问地看向司徒飞,司徒飞微微一笑:「浮生,你知道我和江的身边都有很多女人。」

        「那是你,我早就不正眼看她们了,」江上天的声音适时传出,带着一丝急迫,「浮生,自从遇到了你,我心里只有你一个。」

        这句话为何这么耳熟?恍惚像是八点档剧集里常用。我正疑惑,司徒飞已是笑了起来:「我说江,你的台词就不能稍改一改?每次追女人都用这套话,你不腻我都腻了。」

        「一时说成习惯,刹不住车,」江上天有些尴尬,咳了一声:「不过这次这句话是真的。」

        「是吗?」司徒飞只是微笑。

        「赌注。」我不理会这两人的无聊对答,提醒身边的男子。

        「你不生气?他对你说这种话,」司徒飞含笑的眼神中隐藏锐利,只在我面上一掠,却彷佛要看穿到我心底去,「或是不在乎?」

        「我说在乎你会将我放下车?」

        我冷冷回看着他,对视不多久,司徒飞的目光先挪开去,看了看表,又看了看车窗外,像是在确定方位:「浮生,你真是……少年时你有没有跟同伴打过这样一种赌,看谁能先将某个校花追上,输的人,请赢的人吃顿大餐?」

        「没有。」我摇了摇头。少年时,我基本是个孤僻、独来独往、一心念书的学生,「从我八岁开始,我一下课就要到养父那里帮忙,学着参与决策,很少有时间分心。」

        「可怜的浮生。」司徒飞感慨地踩下刹车,「你都不明白什么叫男人的乐趣。我和江上天每年都要来这么一下,找个都喜欢的人来打赌,看谁先能上手,谁输了,就负责对方这一年追女人的花费。今年……看来就是你了。」

        「不是。」电话那头,江上天的声音反而变得沉稳,一字一句说得清晰,「浮生……他是我要陪伴一生的人,不是赌注。你若一定要赌,我认输认罚都可以,但,你先放开浮生。」

        天边的云层里隐隐传来嗡嗡的轰鸣声,越飞越近。司徒飞的车早已在一片旷地旁停下,车灯未灭,雪亮的两束光照出去,将前面照成一块空降平台。

        「江,未必我不是认真。」司徒飞终于也收起笑容,伸手来抱我,「人生就是一场游戏,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不到最后,谁也不能说清。你不妨仍将这当作一场赌,我在德国等你三个月,过期不候。」

        「等等。」我有些吃惊,面上却未显露。人虽在司徒飞怀中,手已及时拉住座上的保险带,不肯便被他抱出去,「我还有两句话要和江上天说。」

        司徒飞面色一沉,我只作未见,大声道:「江上天,柳五最近可好?」

        电话那端片刻沉默,而后才传来一声轻柔的叹息:「浮生,我在这里,我很好,只是见不到你,想念得紧。」

        我差点跳了起来:「柳五,你也在?你方才为什么没说话——」话才出口,便想到定是江上天的吩咐,不由心中有气,怒道,「江上天,你搞什么鬼?」

        「浮生,我是个男人。」顿了一顿,江上天才闷闷地开口,语声在雨夜里听来竟有些寂寥,「这点私心,我不能没有。柳五对你很好,自你走后,他还没合过眼,一直在全速工作,我看了,有些怕——怕你……」

        他没有再说下去,在场人却谁都已听懂。

        他是怕我会选择柳五。

        然而这句话竟从目空一切、自负狂傲如许的江上天口中说出,实是让人有些惊异,又有些苦涩,或者,还有一丝感动。

        心中不知是何滋味,我一时竟无言以对。

        司徒飞的脸上已难看到底,推开车门,抱了我就往外走,我蓦地惊醒,虽然抵不过他铁般的臂力,仍是挣扎着,匆匆道出最后一句话:「江上天,你说来接我的,可不要骗人!」

        天地间雨急风骤,司徒飞宽阔的肩头虽已为我遮去大半风雨,仍有许多打到我脸上身上,如水注般下滴。模糊中已听不清身后的通话器里传来些什么,却依稀能感到那声音的急切与坚定,我心中一松,再也承受不住这连续多番的奔波折磨,眼前一黑,就此昏了过去。

        「好些了吗?」

        再醒来时,第一眼看见的便是司徒飞有些温柔的眼神,我怔了一怔,才恍然这男人除了黑道大哥的身份外,也是花丛中的一流好手,会在冷酷外出现别的表情,倒也是理所当然。

        「头昏,手痛,想喝水。」我如实地报告我此刻的状况,顺便打量一下四周,金属特有的光泽充斥各处,柔和的一盏壁内灯莹莹地在我头顶处闪烁,床很软,却不大,而且有些摇摆不定——我已是在飞机上了。

        这么利落周全的计划,绝非一时半时能完成。我暗自沉吟,正揣测着司徒飞去德国的用意,一只手已有力地揽起我的肩,另一手递了杯水到我唇边,司徒飞笑道:「头昏,就休息吧,想得太多可是会加重。」

        无可不可地任由他搂着,就着他的手喝了半杯水,我推开司徒飞的手臂,合衣向内躺下。原先的湿衣早已被人换下,换成棉质睡衣,皮肤温暖干燥,极是舒适,最适宜入梦。

        司徒飞笑吟吟的声音自后传来:「浮生,你体质不错,手腕骨折,又淋了这么大的雨,居然连发热都没有出现。」

        被格雷那般虐过之后,我的躯体对些许创伤已无反应,恢复力较常人要快得多,这或许也算得不幸中之幸。

        我以轻哼一声作答,闭目欲睡。

        司徒飞像是不懂我的无声抗拒,竟手一伸,掀开我身上的毛毯,也躺了进来,笑道:「浮生,我向来信奉手快有手慢无的原则,想要的,就立刻去拿,绝不错过,给自己空留遗憾,所以——」

        一只手自后方潜进我的衣领,滑至我的胸膛,搜寻到其中一点揉搓,呼吸已到了我的颈间:「这里的门只能从里间打开,数百英尺的高空,绝对没有任何人能来救你,浮生,你乖乖的,给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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