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与虎谋皮”的经过
书名: 闭关开关 作者: 倪匡 分类: 武侠

        虽然肯定了这一点,然而衍生出来的问题却更多了。首先,降头师的教派怎么会和巨额金钱发生关系?其次,降头师要达到目的,使用的方法应该是降头术,何以会非钱不可?

        问题可以有几百个,而答案却一个也没有。

        当时我当然只是略想了一想,并没有深入,因为在蓝丝说了‘已经进入电梯’、‘出了电梯’、‘到了接待处’之后,很快蓝丝就要和汤达旦见面了,我们和温宝裕一样,也很紧张蓝丝和汤达旦见面的情形。

        我们清楚听到了蓝丝和接待处职员的对答,接待处职员带领蓝丝走向汤达旦办公室。

        然后我们就听到了汤达旦的笑声──这家伙的笑声听起来充满了虚伪,可是他才笑了两下,笑声就突然停止,接下了是一下吸气声。

        我们虽然不能看到汤达旦办公室现场的情形,可是也很容易设想,那里的情形是:汤达旦笑着,突然看清楚了蓝丝是如此美丽可爱,刹那之间就怔住了。

        温宝裕立刻就不自在起来,动作模样都怪异之极,难以形容,从喉咙里发出来的声音也很可怕。

        接着就是蓝丝甜甜的声音(在温宝裕听来可能极酸)在道:“汤先生,请原谅我来得冒昧。‘汤达旦居然相当快就回过气来,连声道:”欢迎,欢迎,小姐是卫夫人的令表妹?’蓝丝答应了一声,汤达旦看来已经完全恢复了镇定,他愉快地笑道,道:“小姐贵姓芳名,不见得就叫”卫夫人表妹“吧,哈哈!砸晕哪α思赶隆�

        温宝裕咬牙切齿,狠狠地道:“把名字告诉她,吓死他!倚闹姓谙耄来锏┘热挥幸臀一崦娴钠笸迹比皇孪然岫晕医幸欢ǔ潭鹊难芯咯ぉに挡欢ㄋ缘牡难芯浚谏洗挝页晌蛑鞯氖焙蚓鸵丫剂恕�

        那么,他自然会知道一些和我关系密切的人。也就是说,蓝丝只要说出名字,汤达旦就会知道她的身份──温宝裕当然是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那样说的。

        我想到的是,蓝丝说过,她不能凭借降头术的力量去达到目的,那么让对方知道她超级降头师的身份因而有所顾忌,算不算是依靠了降头术呢?

        我希望限制没有那么严格,因为汤达旦知道了超级降头师的身份,就算有甚么龌龊的念头,也必然不敢乱来。

        然而蓝丝接下来的回答却是:“我不能把名字告诉你,请你原谅。‘没有听到汤达旦用声音回答,猜想他正使用身体语言,多半是在脸上表现询问的神情。

        蓝丝又道:“不能说就是不能说。‘温宝裕顿足:”为甚么不说!’我把我想到蓝丝不说的原因告诉温宝裕,同时也想到汤达旦就算对我有研究,研究的程度也不够深入,不然他至少在‘卫夫人表妹’这个关系上,就可以知道蓝丝是何等样人了。

        汤达旦在卖口乖:“没有问题──美丽的姑娘有特权,可以做任何事情。‘温宝裕喃喃自语:”可以把你拿去喂蛇!’我们都忍住了笑,只听得蓝丝开门见山地道:“汤先生,你最近有一笔两百亿英镑的收入──‘蓝丝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汤达旦立刻放肆地笑了起来,道:”好极了,你要多少,只管说!’他不但笑得放肆,说话的语气,也轻佻之极。

        温宝裕紧闭双眼,连连道:“自取其辱!自取其辱!姿厝葱α诵Γ溃骸鼻姨氯ァ!馐焙蚶端康纳粢丫矗虻ブ牧礁鲎郑骸叭俊!孀耪狻俊礁鲎郑且徽蟆±锘├病纳欤匀皇怯腥苏静晃鹊梗峙龅松趺炊鳌�

        可以想像刚才汤达旦一面说话,一面必然已经向蓝丝走去,说不定想对她无礼,而蓝丝的回答,却把他吓得跌了一交。

        这一交,肯定跌得十分狼狈,我们听到了蓝丝‘格格’的笑声,温宝裕也像是看到了汤旦摔交的狼狈相,立刻拍手,大声叫好,幸灾乐祸,雀跃不已。

        在蓝丝的笑声之中,汤达旦已经定过神来,他甚至于可以笑着说话,在这样情形下,汤达旦居然还没有要将蓝丝当成疯子赶走,当然百分之百是因为蓝丝美丽可爱的缘故──换一个老头子去试试,杀我头也不相信汤达旦会有同样的反应。

        汤达旦笑着道:“姑娘你胃口真不小!这两百亿英镑,就算我肯给你,你哽得下吗?‘蓝丝的反应非常奇特,敢说汤达旦一定意料不到。

        蓝丝立刻反问道:“会有甚么问题?‘汤达旦显然怔了一怔,大约有三五秒时间没有声音,然后他才问道:”你肯定这里没有问题?’温宝裕反应剧烈,立刻大声喝道:“拿开你的鬼爪,不准碰她!卤υU庋校嵋晕猩窬。墒侵灰晕胍幌耄涂梢悦靼姿趺椿嵴庋�

        (世界上有很多事情只要稍为想一想,就可以明白。真可怕太多人竟然连脑部有想的功能都不知道。)温宝裕想到汤达旦在说‘你肯定这里没问题’之际,一定有所动作,多半是伸手指指向蓝丝的头部,温宝裕怕他趁机‘揩油’,所以大声喝止。

        我在温宝裕背上轻轻拍了两下,示意他稍安毋躁。

        只听得蓝丝笑道:“当然没有问题,十分正常。‘汤达旦又笑:”那么,似乎是我这里有问题了,因为我竟然想不通我为甚么要答应你。’蓝丝连想都没有想,就道:“因为是我来向你要啊!钟屑该胫拥木仓梗蠢刺来锏┮皇敝湟膊恢栏萌绾斡Ω恫藕谩�

        温宝裕又叫:“把她赶走!把她赶走!卤υ5囊馑迹匀皇翘来锏┮还饣穑牙端扛献撸虑橐簿徒崾耍裣衷谀茄来锏┫匀蛔急负鳎匀颂椿共辉趺囱谖卤υ6校图蛑崩嗨拼蚯槁钋危钏岩匀淌堋�

        果然汤达旦不说答应,也不说不答应,又问道:“你要那么多钱做甚么?‘蓝丝道:”当然是花啊!’汤达旦再问:“那么多钱,你准备怎么花啊?‘在这样的对答之间,温宝裕一直双手用力在扯自己的头发,看样子汤达旦和蓝丝之间这种无聊的对话还会继续下去,温宝裕头发会被扯光,若是他伤心之余出家去当和尚,倒可以省下一道手续。

        蓝丝的声音听来不以为然,她道:“你一直在说”那么多钱“、”那么多钱“,你觉得两百亿英镑得多吗?‘蓝丝话才出口,就听到汤达旦一阵呛咳声──并非假装出来,而是真正被蓝丝的话呛倒了。

        在他的咳声中,蓝丝又道:“我需要用很多钱,你这里的两百亿,只不过是一个开始,真不知道要多少才够花。‘听到这里,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心中的疑惑,真是难以形容。谁都可以听出汤达旦是在和蓝丝胡调,可是我们都知道,蓝丝却是一本正经地去向汤达旦要钱,绝对不是开玩笑。

        蓝丝要两百亿英镑干甚么,还是一个谜,我们已经觉得不可思议,可是这时候听蓝丝的口气,两百亿英镑,只是小数目,只是一个开始,她要那么多钱做甚么,这个谜团也就大得匪夷所思。

        温宝裕也怔住了忘记扯头发,只是不断眨眼。只有红绫对于金钱数字没有具体的概念,所以她只知道蓝丝需要用钱而已。

        白素摇了摇头,表示她不知道蓝丝究竟需要多少钱才够,也不知道她要把钱花在甚么地方。

        这时候汤达旦已经缓过气来,附和着蓝丝的意思道:“是啊!古人说得好:”事非经过不知难,钱到用时方恨少“,真是一点都不错!姿刂辶酥迕迹彝芽诰吐睿骸笨啥瘢 卤υ5姆从ψ匀辉侗任颐乔苛遥铀谥型鲁隽艘涣幕袄矗浞岣荒谌荩比徊槐叵副砹恕�

        我们有这样的反应,是由于我们都知道,蓝丝是在认识了温宝裕之后,才开始接触汉文的,她写给温宝裕的第一封信中,白字之有趣,曾经使我和白素笑得喘不过气来。现在她的程度虽然大大提高,可是只怕也听不出汤达旦在妄改前人名句。

        我承认他改得很妙,可是拿这种方法来戏耍蓝丝,却是十分可恶。

        我想蓝丝应该会有反击,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大大出乎意料之外。

        只听得蓝丝将汤达旦刚才所说的那两句话,翻来覆去,念了两三遍,像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很有感触,接着,竟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她的叹息声还没有完,我就心中陡然一凛,白素也在这时候一下子紧抓住了我的手,我们两人的手都很凉,在那刹那间,温宝裕张大了口,肯定停止了呼吸。

        我们都感到一时之间难以形容和说出听到了蓝丝的叹息声之后的感觉,那是因为刹那间我们联想到的事情太多了的缘故。

        红绫对任何事情一向想得简单,所以她最快有了反应,她道:“蓝丝有很大的心事,她为甚么不对我们说?‘红绫的话一语中的,从蓝丝的叹息声中,我们都立刻可以感觉到蓝丝有重大的心事,这心事压得她很沉重,沉重到了外人难以想像的地步,她自己可能感到连气都喘不过来了。

        这一切,我们熟悉蓝丝,都可以从她那一声幽幽的长叹声中听出来。

        我们一直以为蓝丝作为超级降头师,无忧无虑,人世间的所有烦恼都和她不发生关系。自从认识她以来,只有那次当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和她父母生前在感情上异常的纠缠之后,在母亲墓前,曾经表现过忧郁和发出叹息声。

        可是那时候的叹息声和现在我们听到的相比较,其忧虑的程度,远远不如。

        所以我们在刹那之间都知道了:事情十分严重──其严重的程度远非我们所能想像,她心中有极其沉重的负担,要不然汤达旦随口说的两句话,也不会引起她的感触。

        我立刻把那两句话想了一遍,虽然不得要领,可是也可以知道蓝丝是有很为难的事情,这事情必须做而又困难重重,她可能已经开始在做,却为困难所阻,不知道如何继续进行(事非经过不知难) .而且她不是说着好玩,而是真的需要大量钱用──两百亿英镑只不过是开始,这才真的是‘钱到用时方恨少’了!

        老实说,从蓝丝说她要钱用开始,我们一直没有认真过,真到这时候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虽然这一切都只不过是由一下叹息声所引发,然而我们绝无□疑,因为我们都了解蓝丝,知道如果不是事情严重之极,蓝丝心中的负担已经到了她难以承受的地步,她绝对不会在汤达旦那种油腔滑调的陌生人面前,发出这样的叹息声来。

        只要天良未曾丧尽,人性没有泯灭,听到了这样的叹息声,都可以知道发出叹息声的姑娘心中有多么凄苦忧伤、无奈无助,都会有同情之心。

        可是汤达旦的反应,却是哈哈大笑!

        这时我反而并不很责怪汤达旦,而是责怪蓝丝──正如刚才红绫所说,蓝丝既然有那样重大的心事,为甚么不对我们说呢?除了她不把我们当自己人之外,我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

        白素缓缓摇了摇头:“如果事情和她的教派有关,那就不能怪她──她是一教之主,教派有事,一定是她的责任,没有任何人能够帮助她。‘温宝裕恨恨地道:”这一教之主,不当也罢!’白素沉声道:“这不公平,你认识她的时候,就知道她属于的教派。‘温宝裕神情苦涩,不断喘气。

        汤达旦的笑声还不断传来,他一面笑一面道:“既然两百亿英镑远远不够你大小姐使用,就算我答应了你,也起不了作用,是不是?‘这时候那边的情势非常清楚,汤达旦根本完全没有答应蓝丝要求的打算,只是像猫耍老鼠一样在戏耍蓝丝。而不通人情世故的蓝丝毫无抵抗能力,只能听凭戏耍──这种情形简直惨不忍闻。’我向温宝裕道:”有没有法子通知她立刻离开?‘温宝裕跳了起来:“我去,我去拉她回来。’他说着,向门口就冲,白素一伸手抓住了他:”你去没有用!我看蓝丝并不觉得人家在戏弄她,所以我们听得难过,她不会有同样的感觉。‘温宝裕也知道自己就算冲进汤达旦的办公室去,蓝丝还是不肯放弃,两人徒然爆发更剧烈的争吵,于事无补,所以他不再坚持。

        其时蓝丝对汤达旦的话已经有了回应,她道:“我一点不懂得如何赚钱,可是我听得人家说,赚钱最困难是开始,有了开始的本钱,再用钱去赚钱就比较容易。所以有了两百亿英镑之后,就可以利用它去赚更多的钱了。‘蓝丝这番话,虽然是至理明言,可是在此时此地说出来,却类同白痴!

        而她说来还十分认真,真是叫人不知道怎样才好。

        而汤达旦真是恶劣之极,竟然鼓掌叫好:“对!说得对极了!正是如此。只是姑娘你既然不懂如何做生意,只怕这从钱赚钱的门道,你还是摸不着啊!蕴来锏┱庵职诿髁耸恰远垢幕埃端烤谷蝗险婵悸橇艘换幔诺溃骸蔽胰鲜都父鲎錾夂苣芨傻娜耍虢坦牵撬等绻辛桨僖谟鳎芸梢栽谑澜缃鹑谑谐∩闲朔缱骼肆耍嗟那挥Ω美选V徊还也辉敢馊フ宜恰矣胁辉敢庹宜堑睦碛桑饽憔筒槐匚饰趺戳恕!夜兰评端克怠嶙錾獾娜恕芬桓龅比皇翘掌羧渌赡芑褂写蠛啵蛘呶颐撬恢赖娜恕�

        确然用两百亿英镑做资本,在国际金融市场上,很可以有一番作为──如果不择手段的话,很可以在一些金融市场管理制度不是很完善的地区,制造金融风暴,从中取利。

        可是蓝丝连陶启泉,大亨都不考虑,却又是为了甚么?

        虽然她根本没有两百亿,可是却可以相信她确然曾考虑过这个问题。

        而这时候汤达旦接下来所说的话,真是该杀!

        他道:“做生意的本领我也不差,要不要我帮你把这两百亿去赚更多的钱?‘听到了这样的话,我们不禁齐齐叹了一口气,我心中想,到了这时候,蓝丝应该明白汤达旦家伙根本连丝毫诚意都没有了!

        可是不知道为了甚么,蓝丝还是不明白──或许是她实在走投无路,所以抓到了一根草,都不肯放弃,她过了两三秒钟,就道:“好,你肯帮忙,当然好。‘我们都清楚地听到了汤达旦吸了一口气的声音。汤达旦道:”好,让我们来把事情总结一下。’蓝丝并没有出声,显然表示同意。汤达旦道:“事情总结来说是这样:你来见我,连名字都不肯说,向我要毫无疑问属于我的两百亿英镑,然后又将这笔钱委托我经营,去赚更多的钱给你。‘我们听得汤达旦这样总结,除了苦笑之外,无法有别的反应。因为汤达旦所说是百分之百的事实──蓝丝确然是这样要求汤达旦。

        然而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绝对不可能有这样的事情!

        我们都料到汤达旦接下来会大大讽刺蓝丝一番,然后再将蓝丝轰走,再然后这件荒谬绝伦的事情,就算结束了。

        当然我说‘荒谬绝伦’,只是指蓝丝去向汤达旦要钱这件事而论,至于蓝丝确然十分需要大量金钱这一点,我并不表示□疑,而且还认为事情非常严重──至少严重到了使蓝丝走投无路而去求汤达旦的程度,我不相信蓝丝不知道这种‘与虎谋皮’的行动绝无成功的可能,可是她还是要进行,由此可知,她是实在没有其他办法了。

        温宝裕当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现出十分痛苦的神情,显然是为了蓝丝的无助。

        汤达旦在总结了之后,大约有半分钟左右,听不到甚么声音,推想多半是汤达旦盯住蓝丝,如果蓝丝在这时候还在期盼汤达旦会答应她的要求,那蓝丝实在太可怜了!

        在此之前,我们绝对想像不到,像蓝丝那样的人,也会因为金钱而感受痛苦。

        在沉静了半分钟之后,该发生的事情终于发生,汤达旦陡然爆发一阵轰笑声来,可是接下来他所说的话,却完全出乎意料之外,他大声道:“卫斯理先生,阁下娱乐性之丰富,堪称天下第一,不,应该是宇宙第一!捎谑翟谔馔猓栽谒蝗唤谐鑫颐值氖焙颍疑踔劣谙帕艘惶�

        等到汤达旦说完,他继续在开□大笑,我却莫名其妙,不知道为甚么忽然扯到了我的身上。

        而汤达旦一面笑,一面还在说话,他道:“卫斯理先生,请给些反应!乙丫氲剑来锏┪趺椿岷鋈幌蛭液盎暗脑蛄耍蚁蛭卤υ5闪艘谎郓ぉさ比皇翘来锏┓⑾至死端可砩嫌写糇爸茫晕鞘俏医桓端康模系轿铱梢蕴剿幕埃忠晕业纳粢部梢源ィ圆乓腋从Α�

        温宝裕苦笑:“装置单向发射──我们的声音,传不过去。‘这时候听到蓝丝在问:”你在说甚么,关卫斯理甚么事情?’汤达旦此际多半也知道我无法给他反应,所以不再对我说话,而向蓝丝道:“小姐,你在走进专用电梯的时候,侦察仪器已经发现你身上有电子窃听装置,别告诉我们之间的对话,没有传出去!端坎⒉环袢希溃骸笔牵谴爸檬俏椅椿榉蚋业模掖希梢允顾牢颐羌娴那樾危冶纠慈衔挥斜匾墒羌热凰岢郑业比灰膊槐匾欢ǚ炊浴!端克道词制骄病⒆匀唬谷烁械剿啡肥凳凳窃谒凳翟诘那樾危挥腥魏位ㄑ�

        连汤达旦也有这样的感觉,所以他又有几秒钟的沉默,才道:“你的意思是,你来找我,真的是向我要两百亿英镑?不是和卫斯理约定了来戏耍我,看我在这种情形下会有甚么样的反应?‘蓝丝立刻回答:”当然是真的──我像是在开玩笑吗?他们都反对我来,说那是……叫做向老虎要它的皮,没有成功的可能,可是我还是要来试一试──刚才你说,可以代我经营赚钱,是不是你答应了?’我们不由自主摇头,听到汤达旦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又听到他在低声叫:“我的天!缓笏溃骸蔽浪估硐壬疑肀叩牡缁昂怕胧恰肽懔⒖檀虻缁癌ぉぁ疟ǔ龅缁昂怕耄乙丫夹卸盎姑挥兴低辏丫戳说缁傲逑欤页辽溃骸拔沂俏浪估怼!来锏┑纳粼诘缁爸刑从行┕郑溃骸蔽浪估硐壬胨∥抑毖裕钋资遣皇恰遣皇恰淙凰狄毖浴墒腔故瞧谄诎挡幌氯ァ�

        我当然知道他想说甚么,他想说蓝丝神经有毛病,不过因为蓝丝在他旁边,他不好意思直说。

        我本来对他并没有任何好感,可是这时候他为了顾虑蓝丝的感受,而没有直接把话说出来,再加上他自从向我喊话以来,一直对我很尊敬──当他说我‘娱乐性丰富宇宙第一’的时候,他误会我约定了蓝丝去戏弄他,所以才这样说的,现在至少证明他已经消除了这种误会,而在整件事情中,他其实很无辜,所以我对他至少也不那么反感。

        我不等他再说下去:“她很正常,非常正常。‘汤达旦吸了一口气,明显地压低了声音:”阁下认为一个正常的人,会向人提出这样的要求吗?’我也认为不会。

        可是我还是认为蓝丝正常。

        蓝丝本来就不是寻常人,她的行为和常人有异,常人不能理解,是正常的现象,绝不能因此而推论成为她不正常。

        所以我回答:“我只能说我对她的作为不理解,而她,绝对正常。我还可以肯定,阁下对她的设想,完全错误。‘汤达旦沉吟了片刻,道:”卫斯理先生,不怕得罪你──本来我有事情想见你,是不敢得罪你的……’他把话说得委婉之极,我听出她好像是有甚么事情要求我,感到很奇怪,我道:“有甚么话,只管说。‘汤达旦吸了一口气,这才道:”我想……想……听听卫夫人的意见。’我绝对没有想到他所谓‘怕得罪’,原来是这样的内容,真叫人啼笑皆非。

        我把电话交给白素,白素不等汤达旦开口就道:“汤先生,我们对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还完全不清楚,但是可以肯定,我表妹确然十分急切需要大量金钱──‘汤达旦居然打断了白素的话头:”你们认识许多富豪,令亲需要用钱,应该轮不到我。’白素道:“阁下不必妄自菲薄,能够一下子就拿出两百亿英镑现款的人,屈指可数,阁下最近才不费吹灰之力而有此进账,当然成了对象。‘听得白素那样说,我不禁好笑──白素的口气,像是在说’不向你拿,却向谁拿‘,好像理所当然找汤达旦要这笔钱一样。

        我想汤达旦不怕得罪我,听了我的意见不够,还要听白素的意见,只怕杀头也想不到白素会这样说,他因此好一会说不出话来,这才分辩道:“那笔钱,也不是容易得来的。‘白素笑道:”汤先生是聪明人,一定知道如何使用金钱,才对自己更有利!’第四部把命捡回来了听得白素这样说,我不禁大吃一惊──听起来像是白素企图说服汤达旦照蓝丝所说的去做!

        而事先白素的想法显然和我一样,认为那是和老虎商量要它的皮,何以白素会有这样的改变?

        我轻轻推了白素一下,把脸伸到她的面前,把所有的问号都表现在脸上。

        白素向我做了一个手势,表示现在不是解说的时候。

        不但我感到讶异,温宝裕和红绫,也都莫名其妙。

        只听得汤达旦在反问道:“卫夫人是说,我答应令表妹的要求,对我最有利?‘白素反应极快:”我没有这样说,我只是说阁下应该有足够的聪明程度自行判断。’汤达旦又沉吟了片刻,才道:“两位,我还是要不怕得罪问一句:是不是绝没有威胁成份在内?‘我不禁勃然大怒,厉声道:”你在放甚么屁!你将我们当成甚么人了!’我发怒当然有理由──汤达旦这样问,说明他心中想到,一切事情全是我们做好了的圈套,在向他敲诈勒索!

        我立刻听到了蓝丝也在愤怒地抗议:“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一切全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温宝裕则口出恶言:”王八蛋!’在这种情形下,只有白素沉得住气,还淡然笑了笑,道:“不怪你会有这样的想法,不过我可以保证,你必然会知道这种想法是何等可笑。‘接下来,是相当长时间的静止,我在这段时间内,不停地不由自主摇头──后来红绫说我当时的情形,简直如同机动拨浪鼓。

        我摇头,是因为我感到白素在希望汤达旦会答应蓝丝的要求,而我认为那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白素只是望住了我,没有任何表示。

        过了至少三分钟,才听得汤达旦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一字一顿地道:“好,我答应你,将两百亿英镑拨到你的名下,并且代你经营,赚更多的钱!饬骄浠埃匀皇嵌岳端克档摹�

        我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而且看到了白素的‘你看如何,并不是不可能’的神情,可是我还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在蓝丝的欢呼声中,只听得汤达旦道:“刚才我以为你有神经病,现在我才知道是我自己有神经玻‘这小子居然颇具幽默感──他确然做了一个正常人绝对不会做的决定!

        红绫鼓掌大笑,道:“我们都没有料到,李先生说,很多钱花了,还会再来,你倒很有这个气派!虑橥蝗恢浠嵊姓庋南肪缧缘淖洌啡怀龊跻饬现猓腋宜蛋姿厮淙槐任颐窍戎染酰墒窃诶端坎乓惶岢隼匆ハ蛱来锏┠们氖焙颍姿匾欢ㄒ蚕氩坏交嵊姓庋慕峁�

        红绫又叫道:“蓝丝,你居然成功了!端康纳籼捶浅S淇欤溃骸蔽沂翟谝裁挥邢氲焦岢晒Γ吹氖焙颍膊还前阉懒说穆淼背苫畹亩选!端亢秃扃钡乃祷胺椒ㄓ幸烨ぶ睿迷谖颐嵌枷肮吡耍诶斫馍喜⒚挥形侍狻�

        只听得汤达旦忽然怪叫一声:“蓝丝?谁是蓝丝?‘蓝丝的声音很甜:”我是,我的名字是蓝丝。’接下来,是一阵比上次更厉害的‘乒林乓拉’的声响,显然又是有许多东西因为撞击而跌倒,我甚至于可以肯定其中包括汤达旦的身体在内。

        汤达旦一定还没有顾到爬起来,就叫道:“蓝丝!就是那个蓝丝!端肯匀恍那楹芎茫卮鸬溃骸被褂心囊桓隼端浚俊幼攀翘来锏┖靡换岬拇缓笏溃骸拔婪蛉耍蚁衷谝丫靼赘詹盼业南敕ㄊ侨绾慰尚α拴ぉぁ欢鋈欢倭艘欢伲溃骸暴ぉな遣皇牵遣皇恰遣皇恰颐强床坏剿抢锏那樾危秸庋幕埃胍幌氩拍苊靼资窃趺匆换厥隆�

        显然汤达旦在知道了蓝丝就是那位超级降头师之后,想到蓝丝如果要对付他,再容易不过,完全不必串通我们来进行,所以他刚才的想法十分可笑。

        可是他很多疑,立刻想到他居然会答应了蓝丝的要求,会不会是蓝丝早已施展了降头术,操纵控制了他的思想的结果?

        别怪他会这样想,连我在听到了他突然答应蓝丝的要求之后,也曾有过‘是不是蓝丝终于施展了降头术’的念头。

        一时之间连白素、温宝裕和红绫,也不能肯定情形究意怎样,因为汤达旦的决定实在太出乎意料之外了。

        只听得蓝丝笑了起来:“当然没有──完全没有,我们不能用它来求取金钱,不然本身会受到……极其可怕的伤害……虽然如果你终于不答应的话,我逼于无奈,还是要使用,可是现在却完全是你自己的意志,我没有用任何力量来影响你。‘蓝丝的这一番话,听得我们面面相觑,吃惊的程度极高,一时之间都说不出话来。

        这番话之所以令人吃惊,首先是降头术的范围竟然如此广泛。在汤达旦和蓝丝的对话中,他们谁也没有提到‘降头术’这个名词,不过谁都可以知道,他们是在说蓝丝有没有对汤达旦施展降头术。我以为就算是蓝丝施展降头术,情形也应该是汤达旦忽然得了甚么怪病,生命受到威胁之类。而今听蓝丝这样说,降头术竟然有能够影响他人意志的作用!

        这就相当骇人听闻了!

        人的意志,由脑部活动产生,也就是说,降头术之中有控制,至少是影响脑部活动的功能!

        人的行为,全部由意志决定,那等于说降头术可以操纵、控制人的行为了!

        我一向对控制操纵他人行为这种事有极度的反感,所以在想到了这一点的时候,全身肌肉都有僵硬的感觉。

        我也一向绝对不敢小觑降头术和脑部活动有一定的关系,在我早年的经历之中,接触过‘蛊术’(也就是降头术),其中就有一种‘心蛊’。

        这种蛊术,能够在人的思想起变化的时候发生作用,使中蛊者受到伤害甚至死亡。

        所谓‘思想起变化’,一般是指原来效忠的忽然背叛这种行为,是防止背叛行为的一种方法。

        可是这种蛊术,也有反噬的能力──中蛊者在有了背叛行为之后会蛊发丧生,施蛊者也难以活命。

        我就曾经目睹一桩这样两败俱伤的爱情悲剧。

        这种‘心蛊’当然和意志、脑部活动有关。

        可是那种有关的情形,并不是去控制、操纵或影响他人的脑部活动,两者之间有很大的区别,我也从来没有将两者联系在一起过。

        虽然我知道一定有一种力量能够控制操纵影响他人脑部活动,这种力量必然存在,在人类活动史上有太多例子可以证明有这种力量的存在。

        这种力量可以使人完全丧失原来的意志,而接受这种力量的操纵和支配。

        这种力量可以使亿万人处于疯狂状态;这种力量可以使不值一笑的胡说八道成为一种宗教;这种力量可以使人完全失去判断能力,使人成为活的傀儡!

        我知道有这种力量存在,也知道这种力量不多久就会在人类历史上扮演重要的角色──每次出现的时候,都会给人类带来巨大的灾害。

        我也一直在寻找这种力量的来源,和探索何以这种力量在很多情形下会通过少数人、甚至于一个人发挥出来。我作过这种设想,却从来也没有将它和降头术联系在一起过,所以这时候听到了蓝丝那样说,受到的震撼,十分强烈。

        第二个令我吃惊的原因,是蓝丝曾经一再强调,如果她用降头术来获取金钱,她本身就会受到极大的伤害,这是他们教派的教规,也是降头术之中的一种‘反噬’力量。这种伤害一定可怕之极,蓝丝在几次提到的时候,神情认真而紧张。

        可是刚才她竟然说,如果汤达旦坚持不肯答应她的要求,她逼于无奈,还是会使用降头术。

        也就是说她不顾一切后果,要汤达旦答应,由此可知她是如何需要那笔钱!

        我不但吃惊,而且极度疑惑──问题又回到了老地方:蓝丝究竟要那笔钱做甚么?

        当时白素和我的想法,大致相同,我们都想问蓝丝许多问题,可是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开始发问。

        只听得汤达旦松了一口气,道:“真的?真的没有对我做任何手脚?‘蓝丝再次很真诚地回答:”没有,真的没有。’听到了‘拍’的一声响,像是汤达旦打了自己一下,然后汤达旦道:“我又没有被下降头,为甚么我竟然会答应了这样的要求?‘蓝丝回答:”因为你是好人。’温宝裕跳了起来,大叫:“肉麻!肉麻!捎诘缁盎乖谕ɑ爸校岳端刻搅宋卤υ5慕腥拢⒖袒卮穑骸碧老壬娜肥呛萌耍蝗辉趺椿岽鹩ξ业那肭螅俊卤υ4鸩簧侠矗业故窍氲搅艘恍┨来锏┪趺椿岽鹩端壳肭蟮脑颟ぉぬ来锏┦窃诤桶姿亟惶钢螅磐蝗痪龆ǖ模圆荒芩蛋姿氐幕懊挥衅鹩跋臁�

        可是在这种情形下,我又没有办法向蓝丝说明。

        白素在这时候,叫道:“蓝丝!皇怯貌皇呛苎俺5挠锲辛艘簧⒚挥兴瞪趺础O匀凰潜斫忝弥溆幸欢ǖ哪酰蛭端苛⒖檀鹩α艘簧骸笔牵 獗硎纠端恐腊姿氐那碧ù适巧趺础�

        当下白素又道:“汤先生──‘汤达旦立刻大声回答:”在,叫我名字就好。’他表现得极其有礼貌,我感到他太做作了──他不必对我们这样客气,莫非……莫非……我突然想到了‘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这句话,自然就想到莫非这小子有事情要求我们,所以才对我们这样尊重,所以才答应了蓝丝的要求?

        想到这里,我不禁暗暗吃惊──如果只是他对我们尊敬,这也还罢了,如果他因此而答应了蓝丝的要求,那么他向我们的有所求,会是甚么样旳事?

        那事情必然是非同小可至于极点!

        汤达旦如此精明,不会做亏本的买卖,若是他真有此意,我们将来不好推拒他的请求,不知道会惹上甚么样的麻烦。

        我感到必须就在现在,把事情弄明白和说明白。我立刻向白素望去。

        白素知道我在那一刹间想到了甚么,她向我点了点头,表示她会设法应付。

        她向汤达旦道:“蓝丝一定很感谢你对她的帮忙,可是我们一点也不知道她为甚么需要这样大笔的金钱,我相信她也不会告诉你,所以在这件事情上,你只有付出,而不可能有任何收入──作为一个生意人,你算是做了最坏的决定。‘白素的话,说得很是决绝,把汤达旦要求回报的可能封死,虽然相当不近人情,可是为了避免日后的麻烦,却必须如此。

        我无法看到汤达旦在听了白素这样说话之后的表情,却可以从他有两三秒钟无法出声的情况,判断他的感觉,像是挨了一记闷棍。

        如果我的判断不错,那么汤达旦的机惊就十分令人佩服,因为就在极短的时间之内,他就用很正常,甚至很愉快的声音道:“李先生说过,钱花了还会回来,能够有这个机会认识各位,和各位交个朋友,那就比甚么都宝贵。‘他表面上对白素的话表示若无其事,可是骨子里却留了后路──既然和我们交了朋友,以后如果有事情相求,当然也就不能推得一干二净。

        我们最早的印象没有错,这汤达旦的确是一个很厉害的脚色。

        白素竟然毫不容情,道:“我们高攀不起。‘汤达旦哈哈大笑:”这话应该是我说的。’看白素和汤达旦这样你来我往言语上过招,很是有趣。

        白素的话当然已经说到了尽头,无法也不必再说下去。因为汤达旦会对我们有所求,毕竟是我们的揣测,若是在这时候挑明白,他来一个否认,我们岂非自讨没趣?

        当下白素略停了一停,提高了声音道:“蓝丝,你尽快回来。‘蓝丝答应了一声,向汤达旦道:”需要多久才能赚更多的钱?’汤达旦道:“那要看你想赚多少。‘蓝丝想也不想,就道:”当然越多越好!’汤达旦吸了一口气:“那需要三个月左右,或者可以快些,或者要久些……我还需要几个人的配合──至少需要他们不和我采取敌对的行动,这几个人,我和他们并不熟悉,需要通过你或温先生的介绍和他们见面,和他们商谈我的行动计划,这几个人,首先是陶启泉、大亨……‘汤达旦接着又说了几个人名,全是财雄势厚的超级豪富。

        他竟然立刻就进入状况,此人办事能力之强,也可见一斑。

        蓝丝立刻道:“那没有问题。‘汤达旦道:”好极。认识了那几个人之后,可以通过他们再认识其他国际上有能力的人,选定目标下手,很快就可以赚大钱!’他说话的语气兴奋无比,我可以想像他当时那种磨拳擦掌准备大干一番的神情。

        我对于经济活动,商业行为,所知甚少,所以绝对没有想到,这时候,我绝对想不到,汤达旦的这一番话,会在许多地区造成翻江倒海的大风暴,使得许多经济制度不是很完善的国家,出现了严重的经济危机,几乎破产!

        这是在以后不到半年之内发生的事情──我只知道事情发生的起由,其中详细过程,牵涉到了复杂的经济活动,在我知道范围之外,我也没有兴趣去深入了解研究,所以在后文,就算提到,也只是约略说一说而已,先此声明。

        蓝丝当时显然也不明白汤达旦的赚钱计划,只是她也被汤达旦兴奋的情绪所感染,她道:“那我先告辞了──我要去联络你想认识的那些人。‘我们又听到了汤达旦发出一阵像是吞了过量兴奋剂一样的声音,我从白素手中接过电话来,问道:”你没有……事情吧?’我虽然对他还是不能说有好感,可是他居然答应了蓝丝的要求,肯拿出那一大笔钱来,而且不但出钱,还要出力,去运用这笔钱去赚更多的钱──我不懂赚钱,可是知道要赚钱,尤其是赚大钱,绝对不是容易的事情,而汤达旦肯这样做,不论他□有甚么目的,我感到至少不应该对他有反感。

        而这时候他发出的那种声响,好像不属于人在正常的情形下所应该发出来的,所以我才这样问──并不是敷衍,而是真正的关心他的情况。

        汤达旦忽然哈哈大笑,一面笑,一面给了使我啼笑皆非的回答:“我不好,我糟糕之极,我中了降头!盟庋卮穑也恢廊绾畏从Σ藕谩�

        汤达旦这样说,当然不是说他认为他真的‘中了降头’,而是一般在做了自己都无法解释的事情之后的一种自嘲。只不过他才和一个超级降头师会面,又这样说,听起来就觉得非常古怪了。

        我哼了一声:“那……阁下多保重。‘那时候蓝丝显然已经离去,因为在传音装置中听到的不是办公室里的声音。我在汤达旦好像无法停止的笑声中挂断了电话。温宝裕已经冲到门口去等蓝丝,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心中都有同样的问题:汤达旦的情形正常吗?

        这时候我关心汤达旦,其实是为了关心蓝丝。

        因为汤达旦如果不正常,他就不能做到答应蓝丝的事情,而蓝丝所遭遇的困扰,看起来大有如果没有大笔金钱,我只好运用降头术来获得,也就等于要用极可怕的情形伤害自己!

        所以汤达旦必须完成他的承诺,我看到白素也无法肯定汤达旦是不是正常,所以更加担心。

        白素吸了一口气,沉声道:“现在,我们只好走一步,看一步。‘除此之外,好像真的没有别的方法了。

        以后事情如何发展,以后会□述,这里先说一下后来我和一些心理学家讨论汤达旦当时的情形的结论。

        这并不是题外话,而是对为甚么汤达旦在没有‘中降头’的情形下,会有这种难以解释的不正常行为,而且会有这样异乎寻常的兴奋。

        在讨论时候,许多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汤达旦真的完全遵守诺言,非常努力替蓝丝赚钱。

        心理学家认为,基本上汤达旦是一个心理上比较矛盾的人,他有着极度强烈的冒险精神,喜欢刺激,可是同时又有放不开手的顾虑。所以如果运用属于他自己的金钱,他反而会缚手缚脚,不敢放赡大干。到了反正钱已经不属于他了,他就可以豁出去,毫无顾忌,加上他的商业才能,自然无往而不利。而当时他是真正因为有了毫无顾忌大展拳脚的机会,这正是他喜欢刺激的情格所追求的,所以他才感到极度的兴奋。

        这样解释,勉强可以接受──人的行为,十分复杂,其实并不是任何现有的学科所能完全解释。

        当时温宝裕也在场,他神情完全不以为然。

        我又问到,汤达旦为甚么会答应蓝丝这种天方夜谭式的要求,心理学家也说不出所以然来,温宝裕更是连声冷笑。

        后来温宝裕非议那些心理学家,道:“甚么心理学家,全是狗屁!抑牢卤υR恢比衔来锏┚尤换岽鹩端恳蟮脑颍撬岳端坑胁还熘末ぉひ膊皇敲挥姓飧隹赡埽说男形惺焙蚧峋龆ㄓ谝簧仓洎ぉざ诰龆ǖ哪且簧布渲埃敕ɑ箍赡芡耆喾础�

        为甚么会有这种情形,从来无法解释。而这种情形并不罕见,几乎在每个人身上都曾经发生过──大家不妨好好想一想,就会发现自己曾经有过连自己都无法解释为甚么会这样做的行为。

        ‘中了降头’!

        我和白素心中的疑惑,没有答案,所有人之中,红绫的思想最简单,所以她觉得汤达旦答应就是答应了,根本没有想到汤达旦为甚么会答应。

        像她那样用最简单原始的方法来看问题,确然可以免去许多疑惑,可是却也不是容易做得到的──根本无法刻意去做,只能天然浑成。

        红绫也到门口去等蓝丝,没有多久,蓝丝出现,温宝裕向蓝丝冲了过去,冲到蓝丝身前,蓝丝并没有停步,还在向前走,温宝裕就跟着一步步倒退,目不转睛地盯着蓝丝看,好像蓝丝身上少了哪一部份一样。

        红绫走过去,一把抱起蓝丝,回到屋子里,才将蓝丝放了下来,而一直在叫:“成功了!成功了!端坷吹桨姿孛媲埃プ×税姿氐氖钟昧σ』危咝说盟挡怀龌袄础�

        白素轻轻拍着蓝丝的手背,温宝裕大声道:“需要高兴成这样子吗?‘蓝丝转过身来,抱住了温宝裕,道:”当然值得这样高兴──最要高兴的是你,我的命捡回来了,你不高兴?’温宝裕大吃一惊,虽然他显然对蓝丝把自己生命和钱联系在一起非常不以为然,可是他还是立刻连声道:“高兴!高兴!谑橇饺艘幻娼小咝恕幻媲孜牵本驮谝慌怨恼浦耍恢思浜问馈�

        听得蓝丝说得这样严重,我和白素更加莫名其妙,无法想像何以蓝丝得不到那笔钱就会活不下去。而问题又回到老问题上:她要那笔钱做甚么?

        我和白素同时叫她,蓝丝回头向我们望来,道:“我还是不能说我要做些甚么──不过我需要红绫的帮助,我要立刻去进行我要做的事情,红绫要和我一起走。‘我不禁苦笑──蓝丝非旦不能解决我们中心的谜团,却还要将红绫带走。

        红绫却十分兴奋,拍手道:“好!好!业溃骸鼻衣±端浚颐敲靼啄悴荒芏晕颐撬的憔烤乖诘飞趺垂淼脑颍且蛭虑楹湍闼舻慕膛捎泄兀羌鹊幕堋<热蝗绱耍趺从忠扃钡牟斡耄俊艺庋闹饰剩丫闶呛苎现氐牧恕?墒抢端康幕卮穑词粲谖蘩担颂郑溃骸盎故遣荒芄桓嫠吣忝牵还铱梢员Vず扃钡陌踩!蚁虬姿赝ィ患姿氐纳袂樗淙缓芤苫螅墒窍匀幻挥蟹炊院扃备端孔叩囊馑迹宜淙话侔悴辉敢猓簿筒缓迷偎瞪趺础�

        蓝丝又向温宝裕道:“汤达旦要认识的那些人,你立刻尽快去联络安排他们见面──‘蓝丝自然看出温宝裕不想去做的神情,她顿了一顿,神情严肃,道:”你不想你老婆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命又丢掉,就照我的话去做!’温宝裕可能根本不相信事情和蓝丝的生死攸关,可是蓝丝自称是他的老婆,这却令温宝裕完全没有反对的余地。温宝裕立刻道:“是!送你上飞机之后,立刻去做!卤υT谡庖坏闵希蛊挠腥愿钢纭�

        蓝丝笑得很甜:“不单是送我,还有红绫。‘温宝裕向我和白素望来,白素道:”我们一起去。’我明白白素的心意,是还想尽量能在蓝丝口中,套问一些甚么来。可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和白素用了许多方法,蓝丝不说就不说,我们甚么也探听不出来。

        等送走了蓝丝和红绫,在回家途中,温宝裕哭丧着脸,道:“这一辈子,没有遇到过这样莫名其妙的事情!业谋砬榭峙乱埠貌坏侥睦铮业溃骸北鹚凳悄悖艺庖槐沧右裁挥杏龅焦庋涿畹氖虑椋 谖宀亢蠊现匚宜盗酥螅虬姿兀南氚姿匾欢ㄒ不嵴庋怠K腊姿氐溃骸笆虑槊挥猩趺茨涿钪Γ芮宄欢ê屠端孔鹘讨鞯慕膛捎泄兀颐遣皇墙膛芍腥耍运荒芏晕颐撬瞪趺础!伊⒖谭炊裕骸蹦训篮扃庇质墙膛芍腥耍俊姿刂遄琶迹骸罢庖坏阄乙膊皇呛苊靼祝还蚁肟赡芎秃扃痹て诿缃钣泄兀缃纠淳褪墙低肥醯姆⒃吹丞ぉの宜芟氲降墓叵到龃硕选!液吡艘簧笔蓖耆灰晕唬衔歉静凰闶巧趺垂叵怠N倚闹性谙耄虑槿绻泻扃辈斡耄扃痹谑潞螅欢ɑ岣嫠呶颐牵挂膊槐丶庇谙胫馈�

        我倒很同情温宝裕──他显然对汤达旦绝无好感,却又免不了和他接触,一起做许多事。

        温宝裕在连连叹息声中和我们分手。

        我知道温宝裕很努力在进行,因为第二天,陶启泉和大亨就分别打电话给我,问的是同样的问题:“温宝裕强烈要求我们和一个叫汤达旦的人会面,你对温宝裕的行为比较熟悉,你的意见如何?‘我给了同样的回答:”应该去──这个叫汤达旦的人,有两百亿英镑可以动用,而他需要在短时间内赚更多钱,相信有一个很大的投机取利的计划,想要有实力的合作者,你会有兴趣。’我自己虽然完全不懂得做生意,可是对做生意者的心理,倒也了解一二──哪里有利薮,生意人就往哪里去。常言道:“亏本生意没人做,杀头生意有人做‘,连杀头都阻止不了生意人求利的强烈欲望,由此可知那种欲望,已经是一种本能,就像水向低处流一样,有利可图是生意人无可抗拒的诱惑。

        尽管陶启泉和大亨已经有怎么也花不完的钱,可是只要他们是生意人,他们就同样不能抗拒这样的诱惑。

        而且我估计,汤达旦想利用巨额金钱来快速赚钱,当然不会循正途去做,而必然会在投机市场下手。而投机市场的运作,最合大冒险家、大投机家的胃口──有时候这种大投机家的目的,甚至于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赢,为了在一场充满刺激的游戏之中赢。

        所以我给了陶启泉和大亨这样的回答,预料他们必然会有兴趣。

        陶启泉、大亨和其他的豪富,是如何和汤达旦见面、合作、进行活动等等,我完全不知道,也没有兴趣知道。

        我知道的只是他们活动的结果十分惊人,造成了整个区域中的一场金融大风暴,使许多参与投机市场活动的人破产,牵涉到的人数之多,难以统计,其中还包括了许多许多根本不知道甚么叫做金融投机市场,却一窝蜂地也想在其中赚钱的人,把他们一生辛苦的种蓄都送进了国际大鳄鱼的口中。

        而兴风作浪的国际大鳄,当然吃得饱之又饱──连骨头都吞了下去,而且并不吐出来。

        虽然所有参加投机市场活动的人,都应该知道投机市场本身原来就是一个大鱼吃小鱼的场合,作为小鱼,被大鱼吃了,是必然的结果,似乎不应该责怪大鱼吞吃小鱼的方法太残忍,可是在吞吃的过程之中,血肉横飞、尸横遍野、大鳄的咀嚼声呼啸声大笑声加上小鱼的惨叫声,交织成为无情交响乐,就算是完全置身事外的人听来,也觉得惨不忍闻。

        我对于金融活动一向不注意,也没有将这场金融风暴和汤达旦联系在一起。而汤达旦陶启泉大亨等一干人,也根本没有出面,出面的另有其人。

        而使我知道风暴真正是由甚么人在操纵的原因,是由于有人太得意忘形了──汤达旦一直没有和我联系,陶启泉对我了解,忍不住向我炫耀大胜利的是大亨,在风暴最剧烈的时候,大亨打电话给我,笑声震耳:“卫斯理,你主张我们和汤达旦合作,真是好主意,你一定看到财富如何流入我们口袋了,感觉真是好极──财富增加几倍几十倍,对我来说,没有实际的意义,好的是这种感觉,这种感觉是多少钱都买不到的!业姆从κ且桓鲎侄疾凰担⒊隽艘徽蟾膳坏纳舂ぉげ⒎亲鲎鳎钦娴淖髋弧�

        大亨并不因为我的反应而减低兴致,他继续哈哈大笑,道:“追求这种感觉,汤达旦比我更彻底,据他说,他赚的钱都不是他自己的,他只需要赚钱的感觉,这个人真了不起!劣谔来锶罩灰辉诤跤吹慕鹎庵中睦砦颐窃缇屯撇夤蠛嗟幕埃っ髁宋颐堑耐撇猓菜得髁撕我允澜缟嫌幸恢秩耍缫延涤芯薮蟮牟聘蝗椿乖谛量嗟刈非蟾嗖聘坏脑颟ぉに亲非蟮钠涫挡皇遣聘唬皇切睦砩系囊恢致恪�

        是不是他们心理上有缺陷,所以不断地要求填满它,填满的过程,对他们来说,就是生活?

        我没有答案,只能说:各人有各人不同的生活方式──有的喜欢清风明月,有的喜欢灯红酒绿,有的只喜欢增加财富……可以列举千百万种不同的方式,这就是生活。

        在这段全世界都在注意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风暴之际,我并不是很关心,我关心的是红绫和蓝丝。

        红绫和蓝丝离开之后,竟然去如黄鹤,如石沉大海,了无音讯。

        我算是很沉得住气的了,开始的三个月,虽然心中不免挂念,可是并没有怎么样,我相信红绫和蓝丝在一起,不会有甚么意外。就算万一她和蓝丝分开,她所处的环境,和苗疆相同,对红绫来说,正如鱼得水,不会有甚么问题。

        使我奇怪的是为甚么她们离开之后,会完全没有了信息?

        而且整件事情,对我来说都是谜团,别说她们究竟去了哪里不能肯定,连蓝丝究竟为甚么要红绫帮助,红绫在整件事中能起甚么作用也不知道!

        在她们离开之后,我和白素温宝裕商讨过,得出的结论是,蓝丝将整件事保守秘密,必然是事情和她的教派有关。

        白素最同意这个推测,她说:“降头术本来就神秘莫测,蓝丝的这一派在降头术中居领袖地位,也最最神秘,我听说过,他们的教派有一个秘密所在,从来只有教主一人才能进入。由此可知教派中的事情,即使是教派中的降头师,也未必可以参与,何况我们都是外人,如果知道秘密,恐怕会有不测之祸!彼庋档氖焙颍蚁氲煤芏唷�

        首先我想到白素所说的那个‘秘密所在’,我也听说过,而且还说在那个所在,有惊人的宝藏──看来这个传说未必真实,如果有宝藏,蓝丝要钱用,又何必去找汤达旦。

        其次我从白素的话中想到,蓝丝向我们保守秘密,可能是为了保护我们──知道了降头术派的秘密会受到降头术的伤害。可是为甚么蓝丝又要红绫参与?

        难道红绫就不怕降头术的伤害?

        我把这个问题提了出来,白素的假设是:作为教主,蓝丝应该可以决定怎样做。

        白素的这个假设其实很勉强,而且矛盾:既然蓝丝可以决定怎么做,为甚么她又不能将秘密告诉我们?

        白素只好说:“那是她的决定。‘连这一点都不能肯定,当然更无法知道蓝丝究竟要那么多钱来做甚么了。

        不过既然推测事情和教派有关,那么蓝丝和红绫是到降头术派的根据地去了,这个结论不会有错。也正因为如此,所以除非她们和我们联络,不然在那种蛮荒之地,连鸟都未必飞得到,我们根本没有办法找她们。

        在我们知道汤达旦大有收获之后,那对蓝丝来说,应该是好消息,我们也无法通知蓝丝。

        在这段时间,我当然也不是闲着,另外有一些事情,不过我和白素也努力企图和蓝丝方面联络过,得到的回音来自一位高级降头师,说是也不知道教主在哪里。

        这位高级降头师说了一些我们不是很明白的话,他道:“教主在本教百年开关的时候,要去晋见本教长老,其余人等,一律不得过问,所以没有人知道教主的下落。‘由于话是经过辗转才传到我们这里的,所以想要进一步询问详细情形也不可能。

        当时我们听了这段不是很明白的话,还只是觉得很有趣,也曾研究一番。

        温宝裕对这些话最感到兴趣,他对于蓝丝几个月甚至于更长久没有音讯已经很习惯,所以并不像我和白素那样牵挂红绫,他发挥想像力,双手挥动,道:“我知道甚么叫做”开关“──一些神秘的、有悠久历史的教派,都有许多长老,长期在秘密地方躲起来闭关修行,而他们会定期开放他们秘密修行的地方,接见教众,这种情况就叫”开关“。‘他说得头头是道,我和白素只觉得好笑,道:”你这是从神怪小说中得来的知识吧──在那类小说中,大多数是魔教,才会有这种仪式。’当时我完全没有把温宝裕这种说法放在心上,只有随口笑道:“一百年开关一次──这些长老要长命才好!卤υ5溃骸苯低肥醵陨难芯渴稚畎拢蛐硭蔷陀谐っ拿胤剑 杂谡庋乃捣ǎ业挂膊桓彝耆袢稀�

        讨论当然没有结果,我们根据这番话所知道的是,降头术教派在这段时间里有重要的仪式,需要教主参加,教主因此下落不明,完全无法联络。

        在知道了这样的情况之后,当然除了等待之外,别无他法。

        这一等,又等了将近两个月──前后已经五个月了!

        金融风暴一波又一波,已经到了尾声。汤达旦和我联络了许多次,每次都告诉我不同的数字,而数字一次比一次庞大,到最近的一次,数字大到了我难以相信的地步。

        汤达旦十分得意:“我总算不负所托,我也相信,无论蓝丝想做甚么,都应该够用了。她好像很急要用钱,居然没有来催。‘我从前几天开始,就已经坐立不安,觉得蓝丝和红绫这样长时间没有消息,实在太不寻常。

        温宝裕也开始不安,我和他都想到蓝丝曾有‘命捡回来’这类话,由此可知事情和生命有关,那么会不会她和红绫的生命都有危险?

        一想到这一点,更是令人着急,因为时间过去那么久,如果她们生命有危险的话,一切可怕的事情也早就发生了!

        我越想越觉得不对路,温宝裕更急,道:“不行,要立刻去找她们!铱嘈Γ骸鄙夏睦锶フ遥俊卤υ5溃骸白苡幸桓龇段А!业溃骸倍裕诖笤剂角椒焦锏姆段е谀闳フ野桑【退阌惺蛱毂旖锩Γ膊恢阑嵴业胶文旰卧隆�

        ‘我和温宝裕在书房,正说着,忽然听到楼下有人接口道:“到哪里去找十万天兵天将,我正用得着他们!’这两句话一入耳,当真比甚么声音都要好听──那正是红绫的声音!

        我和温宝裕同时大叫一声,在我们的叫声之中,红绫已经冲进了书房,我向她看去,只见她瘦了不少──后来白素说是我心理作用,父母长时间没看到儿女,总会认为儿女瘦了。

        看到红绫站在面前,几天来的担心一扫而空,想问她的问题太多,一时之间只是望着她笑,说不出话来。

        温宝裕急忙问:“蓝丝呢?‘红绫道:”蓝丝去找汤达旦了──我们和汤达旦联络过,知道他大有成绩。’温宝裕又惊又怒:“她竟然不先来找我?‘我也有点生气:”你们能够和汤达旦联络,为甚么不和我们联络?’红绫怔了一怔,像是根本没有想到这个问题。

        这时候白素刚好从外面回来,她走进书房,道:“你们去了那么久,没有消息,令人焦急。‘红绫哈哈大笑:”有甚么可焦急的,我和蓝丝,又不是小孩子!’我和白素相视苦笑──父母关心儿女,儿女往往认为多此一举,红绫这时候的态度,是典型的例子。

        温宝裕疾声问:“他们在哪里见面?‘红绫这时候注意到我们的神情都很紧张,她也不敢再笑,道:”应该是在汤达旦的办公室。’红绫话还没有说完,温宝裕就‘飕’地一声,窜了出去,不到三秒钟,楼下就传来大门重重关上的声音──温宝裕自然是立刻去找蓝丝了。

        红绫和蓝丝离开了五个月之后,突然出现,我们要弄明白的事情实在太多,以至于一时之间乱成一团,不知道该如何才好。温宝裕离开也好,不然有他在,更加夹缠不清。

        我吸了一口气,道:“是我们问你答,还是你自己说?‘红绫也吸了一口气,神情严肃──自从我认识她以来,从来也未曾看到过她有这样严肃的神情过。

        她道:“事情和降头术教派的秘密有关,蓝丝说绝对不能对外人说──‘事情和降头教派的秘密有关,我们早就推测过,这时候我打断了红绫的话,疾声道:”那么为甚么你又可以参与?‘红绫的回答,虽然不能用’晴天霹雳‘来形容,可是也令我吃惊,她道:“我不是外人──我加入了教派,是教派中最高层的人物,教主可以特准我参与。’我张大了口说不出话来,白素有一刹间的怪异神情,不过立刻恢复了正常。

        后来我对她说:“你也太镇定了吧!女儿莫名其妙成了降头师,你也沉得住气!

        ‘白素道:“我们的女儿,多会了一些本领,何足为奇!’我想了一想,实情确然如此,只好喃喃自语:”一家人之中,有两个降头师,实在太多了。‘当时红绫说了她已经加入教派之后,我和白素没有出声,红绫接着道:“我话还没有说完,蓝丝坚持不能对外人说,我却坚持父母不是外人。’我大是感动,叫道:”好女儿!

        ‘对父母而言,天下没有话比刚才红绫所说的更动听的了!

        白素也过去搂住了红绫,红绫继续道:“所以我坚持要将事情告诉父母。‘我道:”你的坚持很对。’红绫的神情更是严肃──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她为甚么会如此紧张,她道:“可是蓝丝告诉我,将事情告诉你们,会替你们带来极大的麻烦,甚至于是极大的伤害,至于是甚么样的伤害和麻烦,她也无法知道。轻,一生会不断受各种降头术的困扰;重,会在难以想像的痛苦中死亡。这是因为不应该知道而知道了教派中最高的秘密,来自教派最神秘、最神通广大的一种力量的惩罚。‘红绫说到这里,停了一停。

        她所说的情形,很是荒钤不经,虽然我向来都接受降头术这种神秘的存在,可是总认为要有降头师施术,才会起作用。像红绫刚才所说的情形,只要她将事情告诉我们,降头术就会在我们身上起作用,这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可是红绫又说得如此郑重,可知至少她相信那会是事实。

        我也可以料想到,为了是不是把事情告诉我们,红绫和蓝丝之间,一定有过激烈的争执,这才使蓝丝把事情的严重性告诉了红绫,而且蓝丝一定有办法使红绫相信那确然会是事实,所以红绫才这样严重的告诉我们。

        她知道应该将一切情形对我们说,可是说了之后会有这样严重的后果,岂不是变成了害我们?

        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一时之间还没有任何反应。红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爸,妈,是不是要听,要由你们自己决定。在你们没有决定之前,我只能够说:这种神秘的,至高无上的力量,确然存在,我对于这种力量会执行蓝丝所说的惩罚,也绝不□疑。‘分别了五个月,我越来越发现红绫有了很大的变化,这种变化当然和她在这五个月中的遭遇有关,这令我更想知道,究竟发生了甚么事情。

        虽然我还没有开口,红绫又道:“蓝丝说,温宝裕已经对她不谅解,她也许多次想把事情告诉温宝裕,可是想到后果这样严重,所以就算她和温宝裕之间的情形再糟糕──糟糕到了温宝裕完全不谅解她,就从此分手,她也宁愿自己忍受痛苦,而不让温宝裕受砉。‘红绫的这一番话,不但令我发呆,而且还感到了一股寒意。

        温宝裕和蓝丝的感情,浓烈炽热如同火山熔岩,实在难以想像两人如果分手,他们各自会承受甚么样的痛苦。

        可是现在的情形,正如蓝丝已经感觉到的那么,温宝裕对蓝丝的保守秘密,有一定程度的不谅解。

        正由于蓝丝保持秘密,所以温宝裕完全不知道她在做甚么,也就更不谅解蓝丝和汤达旦去打交道,去请求汤达旦为她做事,而汤达旦居然破格答应,这种种情形,就牵涉到了复杂的男女感情,使温宝裕不谅解的程度渐渐发酵膨胀。

        从刚才温宝裕听到蓝丝来了,却先去见汤达旦而不是先找他,他因此勃然大怒,立刻要去找蓝丝理论的情形来看,这时候,汤达旦的办公室中,温宝裕和蓝丝可能已经起了严重的冲突!

        在这样情形下,蓝丝还是不肯将事情告诉温宝裕,由此可知她确然相信,也清楚知道,如果把事情说出来,后果会更可怕!

        虽然我很难设想还有甚么事情会比他们两人分手更可怕,可是蓝丝显然知道。

        明白了这种情形,我们是不是还应该不顾一切,要红绫把事情说出来呢?

        我吸了一口气,向白素望去。白素的神情也很犹豫──这的确是很难决定。

        如果不是有红绫参与,我们完全可以不问不闻。

        反正蓝丝是超级降头师,行动一向神秘,她也有足够能力应付一切,不必为她担心。

        而现在事情却和红绫有关,我们怎么能够置身事外。

        我迅速地想了一想,正要开口,白素已经先道:“蓝丝为甚么要把你扯进事件去,难道也不能说?‘红绫很认真地想了一会,才道:”因为我经过妈妈的妈妈对我脑部活动力量进行过开发,我脑部活动力量比普通人强很多很多,蓝丝需要我运用这种力量。’我更加莫名其妙──绝对无法想像,降头术和脑部活动之间会有甚么样的联系。

        我觉得不论后果怎样,红绫既然参与了这件事情,我也应该参与。

        (如果我不要红绫说,这个故事是不是可以成立?)(是不是我可以说,这是一个我难以解开的谜团──如果可以的话,那事情就简单,世界就美好!)(可惜就算能够过得了四方仁人君子的关,也过不了自己的这一关。)我已经有了决定,我向白素道:“我们两人,没有必要同时冒这样的险──‘我话还没有说完,白素立刻道:”对,所以由我一个人听红绫说就好!’我要说的话却被白素抢了先,我望定白素,白素也望定我,我向她摇头,她也向我摇头,红绫望望我,又看看她的母亲,神情很是不解。

        我和白素互望了大约一分钟之久,两人同时笑了起来──从微笑到哈哈大笑。

        我们心意相通,开始的时候都想到,如果有可怕的结果,就由自己来承受,可是在各自坚持了一分钟之后,就同时想到了‘有难同当、有福同亨’的允诺,感到要独自承受后果的可笑,所以一面笑,一面向红绫道:“你说吧!扃北暇剐愿袼剩丫岩磺薪淮宄颐怯钟辛司龆ǎ妥鹬匚颐堑木龆ǎ黄怕琛�

        她点了点头,我过去抓了两瓶酒,一瓶给她,一瓶给自己。红绫一口气就喝掉了半瓶,抹了抹口,就开始说她和蓝丝离开之后发生的事情。

        在飞机上,蓝丝就向红绫道:“我想借助你脑部异常活动力量的能力……去进行一些事情,在进行的过程中,很有可能有完全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会发生甚么样的事情,我也不知道,很有可能会造成很大的伤害,所以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绝不勉强。‘蓝丝一上来,话就说得十分严重,红绫有生以来,只怕还没有面临过需要作这样的决定过。

        虽然她的脑部经过‘开发’,她脑部记忆的知识,丰富到了我们难以想像的地步,可是并不包括能够迅速作出这样决定的能力在内。

        然而红绫还是立刻就有了决定─ww那是她性格使然,和她的丰富知识无关。

        她立刻道:“有甚么问题?当然没有问题。‘蓝丝在立刻得到了回应之后,神情很激动,她又道:”事情有关降头术教派的秘密,所以你也必须成为教派的成员。

        ‘红绫只觉得有趣:“好啊─ww是不是要有甚么特别的入教仪式?’蓝丝道:”要看你是不是被接受才决定。‘红绫感到很奇怪:“你是教主,难道还不能决定?要由谁来决定?’蓝丝的回答很简单,她道:”长老。‘当时红绫对’长老‘是甚么,一点概念都没有。而我和白素在听到红绫□述到这里的时候,对’长老‘也只有非常模糊的了解,只知道是降头术教派中非常神秘的人物,平时只闭关修行,一百年才开关一次之类。不过我们可以知道,’长老‘在教派之中十分重要,在整件事情之中也十分重要。

        所以对于红绫接下来的□述,我们听得很仔细,而且我们知道,红绫的说的话已经使我们接解到了教派的秘密,也就是说蓝丝警告的不可测的后果,随时会降临在我们身上!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