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眸看了眼拽着袖子的手,脑袋“轰”地一下被怒意占据。
陆泰诚觉得头顶快要冒烟,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唇角:“何社长,好久不见。”
这醉鬼是社的创始人,正是那菜鸟记者的老板,他当年因造谣被陆泰诚告得倾家荡产,妻离子散,惨得差点儿连内裤都被扒去作抵押。
他这会儿看见陆泰诚,又想起了被贫穷支配的恐惧,支支吾吾地打招呼:
“陆...陆老师!哎呀陆老师!好久不见!您还是那么俊逸优雅!您真不愧是不老传说!”
他酒醒了一大半,看了眼躲在陆泰诚身后的年轻男人,猜到他俩关系并不一般,至少不是真的“哥哥”和“弟弟”。
“呵,何社长也没怎么变,还是跟当年一样油光水润,聪明绝顶。”陆泰诚温和地笑了。
陆果果听不懂最后两个词什么意思,诧异地看着他。
何社长看了眼镜子里秃头肥脸的自己,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哈~陆老师好爱开玩笑。”
“哪里是开玩笑呢?”陆泰诚又笑了一下,看向他堪比牛皮大鼓的巨肚,冷声夸道,“几年不见,没想到何社长胃口见长嘛,既要辉煌的事业,又想随手抱美人?”
听罢,何社长头皮发麻,直想赶紧逃走:“哎哟~陆老师太幽默了!我...我就一传媒民工!穷的要死!哪有什么辉煌事业!什么美人!我朋友还在外面等我,要不我先——”
“果果,这个男的刚才怎么欺负你了?”陆泰诚无视他,转身看向陆果果。
“哥哥,他朝我脱裤子!还想摸我下巴!”
陆果果委屈地眨了眨圆溜溜的大眼,随即充满杀意地剜了何社长一眼。
何社长简直屁滚尿流:“我我我...对不起啊!小弟弟!我喝醉了!神志不清!求您原谅!陆老师!我真不知道他是您弟弟,您看我都道歉了,能不能先——”
“哦?那如果他不是我弟弟呢?你就可以乱碰?”
还想说些什么,突然目光一转,发现陆果果大臂上的有道长而深的血口子,陆泰诚咬牙切齿地问道:“他的伤怎么来的?”
陆果果一愣,心想被发现事实就糟了,连忙当场嫁祸:“就是他弄的!”
“不不不...这真的不是啊...”何社长欲哭无泪,刚刚差点儿被揍的明明是他。
“何文,你是不是想吃牢饭?知不知道猥亵和故意伤害都是极大的罪?”陆泰诚一把拽起他的领子,犀利的目光简直像把扎穿人的刀。
何社长脱力地向地面滑去:“我...我真没啊!我遇见他的时候,他就已经——”
“你还敢狡辩!走!跟我去调监控!”
调监控还得了!肯定要穿帮!
陆果果连忙抱住陆泰诚的腰,软软地撒娇:“哥哥!我好疼!帮我上药嘛~不要管他了!”
陆泰诚:“......”
何社长看得目瞪口呆,突然感到肚子快要爆炸——
被狗粮撑的!
“我这就滚!打扰了!”何社长像个巨型陀螺般滚了出去。
背部抵着一片温暖,后颈感受着他喷出的温热鼻息,一股淡淡的咖啡香传来,陆泰诚觉得心都要化了,也感到羞涩不已,便红着脸轻轻挣扎:
“果...果果,放手,我...我们去上药。”
之后,因为受伤,陆果果提前下了班。
陆泰诚带他回到家里,给他上药。
陆果果:“嘶——!”
因为气还没消,他下手就不小心没了轻重,给陆果果喷了过量的喷雾。
喷雾与伤口发生了激烈的反应,陆果果疼得冷汗直冒,企图转移些注意力,便问:“哥哥,你今天吃了什么好吃的?”
“没有。”陆泰诚淡声答复,收起喷雾。
其实他不仅生气,还自责,怪自己没有早一点上来找陆果果,害他被猥琐男人调戏。
然而根本没被调戏的陆果果一点都不懂看脸色,一脸天真地开玩笑:“没有吗?是不是新娘子太漂亮了,哥哥看呆了忘记吃饭?”
听罢,陆泰诚突然感到更气了,抬头看着他:“不是,不要胡说。”
他也不知为什么,有一种强烈的冤屈感,他很想大声说,“新娘哪有你陆果果好看”。
但太暧昧了,他不敢说。
“嘿嘿~”陆果果依旧不懂看脸色,凑到他身边,挤着他的肩膀,继续问:“那哥哥在想什么才忘记吃饭?”
陆泰诚:“......”
这话让他突然清醒,提同二十万分的警惕看着对方:“我在跟你罗叔叔聊你回家的事,嘴巴没空吃饭。”
“真的?”陆果果狡黠地眯了一下眼睛,见他不跳此坑,就挖彼坑,“尤老板说,很在意一个人,就是有可能喜欢那个人。”
陆泰诚怔了一下,连忙移开目光。
“哥哥对我这么上心,是很在意我吧?每一天都看着我工作,是怕我被人欺负吗?刚才看我被欺负了,变得那么生气,变得不像哥哥自己了,为什么呢?因为哥哥喜欢我吧?”
甜美的声音抛出一系列灵魂拷问,莫名地有一种恐怖感。
陆泰诚感觉收到了道送命题,慌张得咬紧牙关。
其实,他猜得没错,自己的确特别在意他,所以那么用心地处理关于他的一切事情。
从他变成大人开始,每天都不厌其烦地直白示爱,而自己听着听着,逐渐生出一种无与伦比的喜悦之感,甚至觉得什么老婆孩子都没必要,有陆果果就够了。
陆果果是谁也替代不了的人,哪怕有时候觉得他有太多秘密。
所以,自己才在婚宴上向大众宣布,已经有了个婚约人。
不过...这会不会是长久积累的艺人后遗症?
当面临敏感问题时,就下意识地拿个挡箭牌...
但是!这种核爆级别的发言哪里适合当挡箭牌啊?
完蛋!要上热搜了!
陆泰诚连忙拿出手机,刚想上网,却被陆果果一掌盖住屏幕。
他诧异地抬头,对上陆果果渴望的目光,那是一把炙热的火,烧得自己脸颊发烫。
“哥哥!回答我的问题!不然我就...”
“我就...”
“我就试试亲哥哥的嘴...”
陆果果越靠越近,垂下眼睑,长卷的睫毛如小扇子般扇了一下,他盯着陆泰诚略薄的红唇,缓缓吐出一口香甜的空气。
鼻间尽是温热的香气,陆泰诚觉得自己中毒了,四肢动弹不得,眼前的吊灯糊成一团白光,身子也无法自控地往后仰倒。
“哥哥要是喜欢我,就不会拒绝我哦...”
他听见陆果果温柔而绵长的声音,像是蓝天上飘下来的白云,带着暖阳的余温,轻轻撞了一下自己的脸,给予极度舒适的触感,又让人倍感虚无。
正是这种虚无让自己清醒过来,陆泰诚
用力闭了一下眼睛,用手挡住几乎要相触的嘴唇。
“果果,我的确没办法拒绝你...”他别过脸,任陆果果还压在自己身上。
言下之意就是他也喜欢自己,陆果果惊喜地瞪大眼睛:“那...哥哥把手拿开...”
他吻了一下挡住自己的手心。
掌间的触感明明很柔软,却带来过电之感,陆泰诚蜷了一下手指:“等等!”
他又说:“果果,你有时候让我觉得很不真实。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为什么来到这里,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陆果果愣了一下,坐直身子,低下头,显然是不想谈这个话题。
“像你说的,我很在意你,所以想知道你的一切,包括不好的。”陆泰诚也坐起来,看着他因低头露出的发旋,“我是想帮你才想知道,没有别的目的。”
“果果,能先和我好好谈一谈这个话题吗?”
“哥哥,你帮不了的。”略微冷淡的声音传来,是他从未听过的正经语气。
陆果果抬起头,脸上常有的笑意,撒娇全都不见,漂亮的眼睛只含着淡淡的杀意,凶悍而疏离。
陆泰诚看得头皮发麻,张了张唇,想说点什么,却老半天发不出声。
他看出来了,陆果果说的“帮不了”,其实是“你别管”。
“哥哥~”无意间露出的杀意吓到对方,陆果果下一秒又切成了甜美笑脸。
“哥哥是我心爱的人,我不让哥哥知道一些事,是为了保护哥哥。”
他又拿这个理由搪塞,陆泰诚皱了一下眉头。
“而且,哥哥也说了,我想说的时候再说出来,我现在不想说,是因为还没处理完,等我处理完了,一定一五一十地告诉哥哥。”
陆泰诚:“......”
好吧,当时的体谅就是个大坑...
陆果果拉起陆泰诚的手,半阖着眼睛,遮住大部分的迷恋目光,蜜桃般的嘴唇柔声呢喃:“我已经知道了,哥哥很喜欢我,但是,我没说出哥哥想听的之前,哥哥是不会接受跟我亲嘴,跟我结婚的。”
陆泰诚愣了一下,很想解释他心胸没那么狭窄。
但刚要开口,陆果果就无比绅士地在他手背上吻了一下,深情款款地望着他:“没关系,我不着急,会等哥哥接受。”
“哥哥晚安。”
然后,他上楼回房,独留陆泰诚一人在沙发上心如鹿撞。
陆泰诚翻来覆去地看着被吻过的手心手背,回味着碰到嘴唇的柔软触感。
他眯着眼睛将手凑到唇边,吻了一下陆果果吻过的地方,心想没能直接接吻那就间接接吻。
可下一秒,他又一脸嫌弃地挥开自己的手,暗骂自己真是变态且做作!
刚才气氛那么好,为什么要突然提到果果不愿谈的话题?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结婚压根就不看门当户对,看对眼儿了就马上结,马上生,照样过得和和美美。
而自己还只是亲个嘴儿而已,何必非得要对方先交代身世?这也太扫兴了!
怀着遗憾的心情,陆泰诚一晚上都没睡好,也暂时忘记了看热搜,第二天一大早就冲到尤琪琪的办公室里。
尤琪琪睡眼惺忪地看着他为自己煮花茶,越看越觉得贤惠,便出口调戏:
“学长,你今天怎么这么殷勤?是想嫁给我吗?”
听罢,陆泰诚冷着脸抬头,整张脸氤氲着热茶的水雾,美得像个天仙。
当然,也无情得像个魔鬼:“滚吧你,想得美。”
被他骂习惯了,尤琪琪挑了挑眉,双手环抱于胸前,懒懒地靠上椅背。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学长,你比我还有钱,想必没什么好盗的,不如你奸——”
“行了,别骚了!我有问题问你!”陆泰诚烦躁地拧了一下眉,随即羞红了脸。
“咦?”尤琪琪露出了猥琐笑容,脑补着同清无码的黄暴画面,“怎么?你和你的帅弟弟做了?”
“做什么做!连嘴儿都没亲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