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驸马亲密交流了一番的靖安长公主心情舒畅,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连日来赶路的疲惫。
被困意打败了的靖安长公主决定放弃叫侍女们进来收拾残局和布置房间,梳洗完毕后就匆匆拉着新出炉的未来驸马倒进了床榻之中。
黎穆不过是转身熄个灯的功夫,她已经闭上眼躺进侍女铺好的锦被里,似乎下一秒就能陷入梦中。
黎穆从未见到她如此不设防的模样,微愣之后不禁失笑。靖安公主的香闺从未接待过外客,无论被褥软枕还是床帷帐幔多用柔软温馨的颜色,与她平时表现出来的气质并不相符,但在此刻却显得意外的和谐。
“那边估计也没准备什么,你今晚睡这就行。”不肯睁眼的靖安长公主如是说到,翻了个身给他让出一点位置。
“……好。”
再次成功爬床的黎驸马轻轻在她身边躺下,早已困得意识模糊的长公主凭着本能给他分了点被子——侍女们一开始只准备了供长公主休息的寝具,此时倒也能挤一挤。
黑暗中,黎穆注视着缩在他怀中睡去的姑娘。这不是两人第一次同床共枕,路上条件有限,而邓国的天气对他来说又显得格外寒冷些,很多次早晨醒来时靖安都这样睡在他怀里,在陌生的北地初冬,身边的姑娘是他唯一拥有的温暖。
但在此刻,这点温暖却在本就燥热的体内平添了一把火,黎穆深深吸了口气,试图平复再次升起的欲望,却只嗅到了姑娘发间湿润的香气。
于是长夜漫漫,更难成眠。
眨眼已是天亮。
靖安是被侍女匆匆的敲门声叫起来的,因为彦太子来访。
“阿姊!”年仅十岁的皇太子转过屏风进到内室时,就看到他久未谋面的长姐正披散着头发,懒洋洋地靠在身后跪坐的青年肩头。
她显然刚刚起身,衣褶裙摆尚未抚平,半截亵裤被卷起,路出光滑白皙的小腿,连着赤裸的玉足一起探出床沿,随着主人的动作慢悠悠晃着。
见有人来,青年立即将被靖安蹬开的被子重新拉好,顺便侧身半挡在她面前。
但他本人显然也没比此刻的靖安长公主好上多少,虽然衣着还算完整,但被扯得过低的衣领和腰间只系了半边的衣带仍然显示出这可能并不是它本来的位置。
“……”没想到一回来就目睹了一些不该看到的事情的太子轻咳了一声移开视线,“皇姐,黎……黎君。”
黎穆微一颔首作为回礼:“太子殿下。”随后便折身回去继续替靖安梳理刚刚梳到一半的头发。
“阿姐,我……”太子也没心思计较黎穆的失礼,眼前这一幕对一个尚未长成的少年人来说显然刺激太过。他想说什么,却又碍于旁人在场,欲言又止。
“阿彦。”靖安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又很快恢复平静,招招手让弟弟上前来。
“你来的时候遇到姜嬷嬷了?”
“嬷嬷让人带我来的。”彦太子乖乖点头,“打扰阿姐休息了。”
这话黎穆听了都只有沉默,男女七岁不同席,就算是亲弟弟来了也没有直接让人往姐姐寝室里带的道理。
靖安直接冷笑一声,“她老人家的脾气倒是越发大了,昨儿刚在我院里发了通脾气,把一干人指使得团团转;今天该是看不惯我晚起了……我想着还是该请她老人家回去凤仪宫主持大局,在我这小门小户的地儿也太屈才了。”
太子虽然年幼,却也心思通透,不然,怎能让邓皇在长子去后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将其册为储君?
此刻他听出靖安弦外之音,自然要表态的:“竟还有这种事?嬷嬷上了年纪越发拎不清了,我这就把她带回去请母后处置。”
说话间黎穆已经帮靖安绾好了发,她轻轻推开人起身,对着弟弟道:“急什么,我换个衣服,这个时候正好可以留下用膳。”
席间姐弟闲话几句,叙一叙久别之情,再聊几句京城时局,便算是重拾起了姐弟情。
黎穆在一旁作陪,靖安也不反对。
于是临走时彦太子便也不避着他讲话了,“阿姐放心,嬷嬷的事我会与母后讲清楚的。”
靖安就笑:“小小年纪少操点心,本来就当了太子,再多思多虑可真要长不高了。”
“阿姊放心。”太子看着姐姐又重复了一遍。
“好。”靖安揉了揉他的脑袋,看着小小的少年皱着眉又不躲开,心情总算明朗了些。
前脚刚送走太子弟弟,后脚又有客来访。
“是大理正顾谆顾大人,正在花厅等您。还有鸿胪寺江晏江录事刚刚求见。”
虽然大理正顾谆来的更早,但靖安却在去花园的路上先遇到了正被人领进来的江晏。后者一身九品官服,样貌倒也端正,眉眼却自带一股傲慢。见了靖安,他理了理衣冠,不紧不慢地走上前见礼:“靖安长公主。”
靖安停步:“江录事何事前来?”
“听闻公主蒙陛下赐婚,特来恭贺。”
“……”
“……?”
如果靖安长公主还只是懒得回应这种没营养又阴阳怪气的恭喜的话,跟在她身后的黎穆就真的是被江晏那一眼带着显而易见的轻蔑和高高在上的怜悯的眼神搞得彻底无言了。他都不必去特意向府里的人打听,也猜得到会特意登公主府的门的外臣肯定或多或少与传闻里的“客卿”有些关联,所以,这位江录事哪来的优越感呢?
江晏对对面两人不约而同给他贴上的无脑标签毫不知情,自顾自继续道:“虽然这位黎……驸马比之我朝青年才俊尚有不足,但殿下既然已有婚约在身,也该敬重未来驸马才是。臣观殿下仍与府中客卿往来不断,却是不妥。”
“……”
在靖安长公主的地盘上当着她和未来驸马的面说这种话,这位江录事的脑回路也确实清奇。
靖安甚至都懒得动怒,正打算让人直接把他请出去,只听黎穆开口了:“殿下,恕穆眼拙,未知这是昨日见过的哪位大人?”
靖安稍感惊奇地看了他一眼,黎公子在外人面前,一向是秉承着能不开口就装哑到底的原则的,不然也不会一整个早上就只和阿彦打了个招呼。
但这段时间相处的默契让她立刻明白了黎穆的意思:“这是鸿胪寺的从九品录事,平王初到京城,自然是没见过的。”
这话就很明白了,黎穆再怎么说也有个平王封号,位比公侯,哪里是一个末流官员能随意评价的。
黎穆微微笑道:“原来这位就是江录事,那……”他面上稍路迟疑之色,靖安替他接了下去:“大理寺的顾言之顾大人还在里面等着呢,敬熙待会儿可不能如此失礼。”
黎穆顺势低头:“确是穆之过,正该当面向顾大人赔罪。”
两人说着话便绕过江晏走远,全当一旁被气得变色的江晏不存在一般。
公主府的花园离客院不远,黎穆跟在靖安身后,一路上还能遇到不少衣着飘逸仪态风流的俊美男子上前见礼,靖安目不斜视脚步不停,只微微颔首算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