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二. 又逢年节

        肖染来灰狗车站接林曼的时候，脸上还带着没有卸干净的残妆。她接过林曼的旅行包，掩住嘴打了个哈欠。

        学校考试周结束的第二天，肖染就飞快地收拾打包赶来了纽约，连学聚餐都没有参加。

        她现在已经开始跟着一个小有名气的设计师做兼职的fitting model（试衣模特）。虽然是这个圈子里最底层的职业，肖染却做得格外认真，有点反常的认真。

        连续8个小时化妆、换衣服、拍照，最后拿到手50几块，还不够我买一瓶指甲油的钱。肖染笑得满不在乎，我知道你想问，你图什啊？我就图己喜欢啊！要是己的喜欢将来真有个结果，那就是赚到了，就算没走那远，趁着现在还有一腔孤勇，不去追求一试试看，老了白留个遗憾！

        明天我请假了，陪你逛逛。她又说。

        时装周都是在早春和初秋，所以冬天和夏天正应该是她这行奔走试镜的高峰期。肖染听到林曼打电话说想来找她时，只说了一句话，我家里只有沙拉啊，你要点批萨的话记得躲去吃，别让我看见！

        林曼一直觉得肖染是个很神奇的存在，她一时高兴刷夜店全场的酒单，也毫不在乎地坐在路边大啃一块干硬的法式面包。

        全凭她高兴。

        路上肖染问林曼，怎选择做长途汽车，时间长、又很累。林曼说没买到机票，明知是个蹩脚的借，好在肖染选择不再多问。

        林曼己知道，她不想走进机场，是因为过于熟悉的场景中却没有了熟悉的人。

        所谓触景伤情。

        肖染在人密集的老街区短租了一个半地室，离着她要去工作的地方比较近。几扇窗露在地面之上，稍微让一些光线透进来。

        你还没吃晚饭吧？她问林曼。

        林曼点头。

        那先去吃饭？肖染又问。

        林曼摇头。

        午饭呢？吃了吗？

        林曼不说话。

        早饭呢？

        还是不说话。

        肖染忽然笑了声，林曼抬头，却看见她一脸严肃地做一副头痛的表情，天我才知道被气笑了是怎回事！

        她从冰箱里拖来一个冷冻批萨，丢进了烤箱，一边轰林曼去洗澡，别洗太长时间，热水会用光的。

        等林曼从浴室来，肖染正盘腿坐在沙发上，嘴里嚼着吃了一半的批萨，混不清地对她道，你那份在厨房。

        你不是说你家只有沙拉吗？林曼被肖染的扮相娱乐到，也有心情开了她一句玩笑。

        姐姐我难得厨，给你做吃的还这多废话！肖染故意摆生气的样子。

        等林曼也端了个盛着批萨的盘子坐过来，再开，鼻子却发酸， 谢谢你，染染！

        肖染拍了拍她的肩膀，吃饱了好好睡一觉，tomorrow is a better day.

        林曼眼眶红了，赶快了一批萨，大嚼起来掩饰住。

        以前肖染最爱咋咋呼呼地拿林曼的感情故事当八卦材料，每次恨不得脑补一本书来，反倒是这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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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个字都没提过。

        圣诞节前一直是阴天，湿冷的街道边上堆积着来不及融化的薄雪。

        肖染说后哥要去参加他家的大型family reunion(家族聚会)，她不想去，所以年有林曼过来陪她过节真好！

        林曼低头，喝了一手中的热，再抬头，看向肖染的眼神中充满了无言的感激。

        苍翠的松枝上挂满了金色的彩球、红色的缎带、橙黄色的小灯，树是大大小小、五颜六色的礼物盒子。

        安静的画面，足以温暖一整个季节。

        商场中央的超大型圣诞树还没有撤去，各个门店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挂上了庆祝新年的装饰。

        每天都是闹闹哄哄的节日气氛。

        离着跨年夜还有两天，肖染搞到了两张希尔顿新年派对的入场券，据说是有很多时尚圈和社会名流都会参加的档次。

        林曼说没有带礼服，不想去。

        话音未落，就看见肖染从里屋拎来一件中西结合的小洋装，00号的，试衣的时候没人穿得，我觉得就你行。

        林曼知道肖染一旦拿了主意，己就算耍猴似的闹腾一回，也还是得顺她的意思来。

        她无奈地笑了一，说好了啊，咱就是去蹭一顿好饭。你不许到时候乱给别人送秋天的菠菜。我帮后哥看着你！

        肖染大笑，说，他许给你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