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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过玻璃门看进去,会议室里安静而紧张,偶尔有厚厚的文件夹在木质的桌面上推送的声音。木阳坐在最远的连接着各种外接设备的演讲位,他的主要任务就是分析和汇报。雷昂面前堆放了大量的资料文件,白色的衬衫袖子被挽起了大半,大概是会议室都是自己人,他的装束相当的随意,领带早就扯掉,领口扣子也解开了两颗。
他明面上是乙方的项目负责人,同时又不得不身兼二职的替雷奕打理刚刚转型的社团企业,甲方乙方资料都在他手里,两副牌自己跟自己玩的感觉真诡异。
雷昂现在在看雷奕刚改完的文件,纸张翻动时雷奕忍不住开始把玩手里的签字笔,小巧的笔杆在他的手指中间流转飞舞,玩惯了匕首短刀的手把玩起一支再寻常不过的签字笔,别有一番美感。
木阳推了推眼镜,默默的移开了视线。
雷奕紧张时就喜欢玩东西,即使手里空着,手指也会无意识的来回翻转。
“怎么了?”雷奕见雷昂只是盯着自己看,不由得愈发紧张,忍不住把文件夹拽到自己跟前开始翻,“有什么问题么?”
“没有,做得很好。”雷昂笑了笑,翻到某一页,“用你的私人印章,盖在这里。”
“这个我知道。”雷奕不知为何有点气鼓鼓。
还是这么沉不住气。
雷昂不动声色的灌了一口咖啡真难喝。
“你吓死我了。没有问题早说啊!”雷奕夸张的一转身坐上了办公桌,“我最头疼做这些报表数值了,这么厚,要是重做的话,真不如杀了我!”
“这不是有木阳帮你么,怕什么。具体的事情交给下面人去做,你只管做最后验收审核就行了——或者,炒他们鱿鱼。”雷昂站起来,把文件夹拍在自己弟弟胸膛上,“这简直是最轻松的工作了。”
“那不一样,只要你在这里,给我的感觉就是所有的事情都要我亲自做一遍才甘心。”
“你要是能让我放心,我才懒得耗费这么多时间打理你的事——说起来这几年你的长进到底在哪里?看来我还得找时间跟阿岁他们算算账,把你惯成什么样子了都?”
木阳瞄了瞄会议室外面聊的正嗨的入江岁和陈画舫。
“不是吧——我很辛苦的——”雷奕拖着懒洋洋的长音,丝毫没有危机感。反正有雷昂在,天塌下来也砸不到他。
“下来——”雷昂又拍给他一个文件夹,顺手把他从办公桌上赶下去,“木阳,把大屏连上,这份,你来演示一遍,主要是给雷奕听,详细程度你自己把握,等下有什么问题我会直接问雷奕,你不许多话,这部分文案通不过今天谁都别想休息。”
“可恶的资本家!”雷奕忍不住拍桌子。
“可恶的资本家现在是在为你服务,”雷昂老神在在,“哦,差点忘了,你们练家子出身,当然不怕这个,那我们换一个惩罚,不如——人体模拟钟表如何,”雷昂笑着指了指会议室的大钟,“替你们放松下手脚,用胳膊腿的模拟分针时针转动,也不用多长时间,按照刻钟坚持到明天工作开始前就可以了。”
签字笔一下一下敲击着桌面,非常有节奏感。雷昂耐心等待雷奕回话,笑得很有长者风范。
“”同处一室的木阳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哥,我觉得我充满了干劲,我们快开始吧!”
“很好,木阳,继续。”雷昂一边听着木阳讲眼下的资料,一边又拿起了另一份报表核对数值,一心二用的令人发指。
“雷奕,认真听,上次在国内税点这里被揪住了尾巴,硬生生被压下去了一个点的利润,下次谈判少不了在这里掐,做好准备。”
雷奕不甘心的撇嘴,“谈判?我谈判的对象不就是你么?”
“对,没错。我泄题了你应该心存感激。”雷昂淡定的扫了一眼投影,埋头继续手里的报表。
雷奕报之以冷笑,“呵呵,好像上次谈判桌上抓着这个问题不放的不是你一样,你一个搞技术的死磕财务审计有意思么,再说了这是我们的审计!我们的!”
“我是乙方的项目组长,任何细节都有权过问。是你们那方的税点失误,但同样给我在的公司不可估量的风险。国内查税比查毒还要严,这方面的失误都能带到谈判桌上,简直就是把死穴双手送给对头。”雷昂毫不留情的说道,“只压了你们一个点,已经是看在你是我弟弟的份上了——换个人拿着合同书递到监察厅,能让印着你们商标的任何东西十年八年都进不了海关。”
雷奕涨红了脸说不出话。
“少主,是我的失误,我没考虑到贸易战”全权负责项目财税的木阳坐不住了,额头上出了一层薄汗。
“我知道是你,然而雷奕是总负责人,虽说不用做什么工作,但是所有细节他都该心里有数,所有的失误都得他扛着。至于你,不用勉强,你一个人有些吃力,下次抽调几个人一起做。”雷昂头也没抬,“继续。”
“是,大哥。”木阳深吸口气,示意雷奕继续他们的演示。
会议室外真·派不上用场二人组察觉到气氛诡异,忍不住对视一眼。
“出——岔——子——啦——”入江岁不敢出声,瞎对着口型,无声的说道。
陈画舫咧着嘴点点头,“好像是,少主看上去生气了。”
好可怕。
入江岁和陈画舫心有灵犀的冲对方点点头。
然后,继续无所事事的喝起了咖啡。
凌晨十二点,雷昂终于放过了快被大片大片数字榨干的雷奕,宣布散会。
“我走了,明天上午十点双方研商会。”雷昂站起来,拿领带看了看觉得这个时间点打领带有猫病,于是随手塞进了外套口袋里。
“知道了不就是说明天开会你不帮我吗”
雷昂一挑眉,“谁给我发薪水我还是分得清的。”
“不就是姓丁的那小子嘛,到底是为财还是为色,”雷奕一离开会议室马上满血复活,“反正我觉得你都是亏大了!”
雷昂疑惑不解,“你说什么?”
“咳咳——不,没啥。”雷奕猛然发现说漏了嘴,立马扭脸,“我是说哥你慢走,这么拼命挣不了几个钱亏大了,你要是浪子回头的话我不介意聘用你的。”
吓死我了
雷昂走后,雷奕夸张的猛拍胸口。
“二少爷,干嘛不让少主直接在酒店过夜,来回要开一个多小时车呢。”入江岁眼疾手快的夺下雷奕刚端起来的咖啡,塞给他一瓶酒店免费赠送的苏打水,“喝这个,免得夜里睡不着,明天迷迷糊糊的又被少主瞪。”
“他金屋藏娇,哪能留在这儿。再说了,半夜是我最精神抖擞的时候好不好。”雷奕洋洋得意,“凌晨三点是人类防御性最低的时候,最适合”
“最适合突袭。”
木阳抱着一摞文件夹走出来,面无表情的接道,“可是现在社团完全不需要像小帮会一样火并,你以后的战场只有谈判桌。”
雷奕和入江岁识趣的闭嘴。木阳论资历都可以做他们的老师了,他俩可不想随时激发木阳诲人不倦的技能。
“受刺激了。”入江岁偷偷的指木阳,他发现今天纯口型说话的次数格外多。
雷奕心有戚戚焉的点头表示同感。
“少主说再有项目让他和其他人一起做财税这块。”
“哇奥。”入江岁发出一个语气词。怪不得
“你们在说什么?”陈画舫送雷昂到酒店门口,带了一身凉气回来。“二少爷,少主好像对你说的那句‘姓丁的那小子’格外在意,电梯里又问了我一遍。”
“”雷奕一脸苦哈哈,“老陈,你最老实最可靠了,你一定没有把丁雨锋就是他老板的事说出去对不对?”
“我本来也什么都不知道啊。”陈画舫耸耸肩膀,非常无辜。
“噗,”入江岁忍不住大笑,“对!老陈说得对,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你们——”
雷奕心里苦,他一点都不想掺和进雷昂的风流账里去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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