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10.8 ...

        “姐姐，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江家平站在医院的小树林里看着眼前依旧画着浓妆的女人，“你是回心转意来看小草和母亲的吗？”

        江月安冷哼了一声，“听说那个孩子明天就要做手术了？”

        “是。”江家平捉摸不清江月安的意思，但是他还是努力往好的方向想，“明天下午一点开始，你可以……”

        “谁要知道手术的时间啊！”江月安满不在乎的撇撇嘴，“现在已经过了两天了吧，你到底想好了没？到底是要给钱还是卖房子……”

        “我……我真的没有那么多钱……”江家平动了动嘴唇，这几天他也想过问那个男人借钱，可是这样做他会连他连他最好的东西都坚守不了。“可不可以分期付款？”

        “你是在说笑话吗？”江月安恼怒的看着自己的亲弟弟，“反正明天那个孩子动手术之前我必须要拿到钱，否则你就别想让那个孩子好好的上手术台，我就立刻和你打官司，抢小草的监护权利！还有，那栋房子，我也会要求立刻卖掉，早点分家!”

        “姐姐……你怎么能……”江家平急喘几声，靠在后面的树上，脸上一片灰色，他终于明白这已经不再是那个对自己冷漠但不恶毒，不屑却不鄙视的姐姐了。

        “我不管你去去偷去抢去卖，总之明天中午我必须拿到钱。”江月安坚决的说，眼神狠狠的瞪着江家平，如一头贪婪的母狼射出寒光，“这是我最后一次提醒你，否则明日我们医院里见。”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出树林。

        江家平擦擦额上的薄汗，先打了电话给李静语言平静的拜托她晚上能照顾小草，说自家心情不好想回去休息。李静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还笑着说谁让自家是小草的干妈呢。江家平诚恳的道谢挂了电话时他才茫然的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医院的门口，有辆救护车呼啸而至，医护人员紧张的拉着一辆担架从救护车上下来，担架上的人面色苍白，血一朵一朵在白布上染出花。一把推开有些呆滞的江家平，担架轮子咔嚓咔嚓的声音慢慢消失在走廊尽头。他像个木偶一样从冰冷的地板上站起身，他突然想，如果死了，是不是就不用承受这些了。

        夜晚降临，江家平像个午夜游神一样在街道上游荡，从热闹的市区中心走到寂静的偏僻小道上，外套没有带出来，晚饭也没吃，夜露沾湿他的衬衫，寒气丝丝侵入，但是江家平好像没有察觉一样，沿着道路上的盲道，一点点向前挪动。眼前黑暗，他还能看到什么未来。

        脑海里胀着姐姐那些恶毒的语言，一点点侵蚀着他的意识，让他感到从心散发出的寒冷。不想呆了，想逃离！他跌跌撞撞的往前走，毫无征兆的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眼睛怎么长的！”那是一对小情侣，女的尖细的声音朝他叫，“会不会走路！”

        “对不起，对不起！”江家平像往常一样道歉，身体却止不住颤抖。

        “啊，又是一个嗑药的。”男的嫌恶的声音想起，江家平恐惧的颤抖被男人当做吃药的后遗症，“这个公园周围怎么都是嗑药的人……”说完男的打量了江家平瘦弱的身材一眼，低头的他在夜色里比实际年龄年轻好几岁。

        “你看什么啊？”女的不满的拉拉男人的手臂，鄙视的看着他说，“撞到这种人真是晦气。”

        江家平身体一震，感觉眼前的这个女人的声音和自己姐姐的身影重叠起来，慌忙说：“对不起，对不起……我现在身上真的没真么多钱……”

        女的被他说得话弄糊涂了，她悄声对男人说，“这个男人精神不会有问题吧，把我们当成敲诈的？”

        男人轻笑了几声，在女的耳边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嗑药的人后面都这样胡言乱语的……看这个人这样子来这里，大概是来卖的。刚才我看他，就是好奇来这里卖的人是长什么样……”

        “什么？一个男的出来卖？”女的惊讶的说，声音拔高了几分。江家平的身体立刻僵在了原地。

        “是呀，你不知道……这个公园是很多同性恋隐秘的聚集体，我听说很多MB和欠钱走投无路的男人都来这里卖的……说起来价格还不错呢……”男人想向在女人面前炫耀什么似的说。

        “啊，同性恋，真恶心！”女人看像江家平的眼神就向在看件垃圾，或是一只老鼠，“为钱做这种勾当……我们快走啦……我都想吐了。”女人一副淑女受惊状的依附在男人身上，拉着男人向前走。

        “啊！听说有人被里面看中包养的话就有好几十万呢……“两人远去，男的还在向女人炫耀，惹得女人更往怀里钻，男人就是享受这种被需要的保护欲。

        江家平站在原地，脑海里一遍遍的回想着陌生男人的话“好几十万呢”，那嘴脸似乎和吴禄简重叠在了一起“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才和我做过一个晚上……一个晚上就要五万，你以为你的身价这么高吗……”，还有姐姐说的“不过你卖给别人也可以啊，卖谁不是卖。”……他有作呕的欲望，但是在这些肮脏面前，小草纯真的笑脸浮现在面前“嗯，小草喜欢爸爸哟……小草有爸爸觉得很幸福。”

        不能让小草有事……江家平的握紧拳头，都被吴禄简那样对待过了，如果卖一次真的能解决一切事情，那么只要忍受就行了，与平常一样忍受！

        怀着这样的想法，江家平走进了树影摇曳，阴森恐怖的公园。

        “嗨，在这里等人吗？有没有兴趣一起玩一玩。”一个染着黄发，穿得还算体面的男青年看到独自一人坐在椅子上的江家平，挂起阳光大男孩的笑坐到他旁边，这笑已经欺骗过不少他看起来像江家平这样寂寞的人了。

        “你有钱吗？“江家平抬头看他，眼中一片平静。

        男青年没想到这个人是出来卖的，但是他挺喜欢这种性格的，“钱啊，我当然有了，陪我一晚上不会亏待你的。”越是这样的男人也许越会在床上展现出不同反响的一面，还可能是个雏，他更是期待了。

        “那你可以给我五十万吗？”江家平还是平静无波的看着他，无喜无悲，却有一种让人说不出的苍凉。

        “有病啊，你这样的人卖一夜要五十万，你第一次出来卖不知道行情是不是，我给你五千都是天价了。”男青年立刻瞪着眼睛看他。

        “那你走吧。”江家平复又低下头去，之前遇见的每一个都是这样，一开始表现得对他兴致浓郁，有人还亲昵的搂着他的肩膀，让他起了一身疙瘩。但是当他问起“你可以给我五十万吗？”那些人无论光鲜还是落魄，都像鬼一样看着他。只有一个油光满面的男人好像真的对他很有兴趣，哄他说以后一定给他五十万，但是他坚持现在就开支票。最后这个男人恼羞成怒的打了他一巴掌羞辱了他一番。后来遇见人，江家平就平静无波了。

        男青年好像还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可是江家平一点也不想听，他在想以后是不是该和来的人说五十万可以包养他，多久都可以，直到像吴禄简这样厌倦。

        男青年怎么走的他不知道，只是过了很久，夜已经有些深了，他苦笑了一下，真的走投无路了吗，如果真的那样，他会回头去祈求那个抛弃过他的男人吗？

        “你怎么会在这里？”一道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江家平抬头一看，眼前站着一个穿着高档西装，面色沉稳的成熟男人，他觉得有些熟悉，但是一时想不起来是谁，只能像之前那样问：“你想要我吗？”

        “什么？”那个男人眼神疑惑的盯着江家平，“你什么意思？”

        “给我五十万，无论你想怎么要我都可以。”江家平觉得这也许是他最后的希望了，这个男人看起来很成功，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眼神锐利得如一只鹰。“包养也可以……只要不让我女儿知道……”这是江家平最后的底线，绝对不能让小草知道他的父亲竟然是一个那么下贱的人。

        男人看着江家平拉着自己衣袖的手，又看了看他消瘦苍白的脸色，“你……很缺钱？缺钱到要出来卖？”男人疑惑的问。

        “是……”江家平低下头说，他觉得男人的看着他的眼睛好像在挖开他心底的秘密，让他感到不安。他有些害怕了，“如果你不愿意的话……”

        “不！我给你五十万，我买你。今天晚上是适用期，你跟我走。”男人一把拽住想要后退的江家平，往公园门口走去。公园门口停着辆银色的轿车，真的有人为他出钱，江家平吃惊之余，心底有些抗拒，但是理智和身体却选择了顺从。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