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
陆长安在落霞群岛的跨海传送大阵出现。
守阵长老，正是巨鲨陈家的那位富态陈姓长老。
二人简单打了招呼。
陈姓长老暗自诧异，看了一眼气色不佳的陆长安。
相比那日刚从深水浮出，陆长安的状态明显好转许多。
玄水大龟上，陆长安盘坐调息，直奔商会总舵所在主岛。
商盟总舵，庶务殿。
“陆长老刚接任务几个月，这么快就返回了？”
庶务长老将他的气色看在眼里，笑眯眯的道：
“莫非，陆长老已将那头墨蛟重伤、驱逐出了天星海？”
此言，不过是客套话的试探。
在天星海域，过往又不是没有元婴中期对墨蛟出手过。
那墨蛟狡诈多端，擅长在深海中游斗消耗。遇到打不过的强手，其在深海中有不俗的保命能力。
最好的战绩，不过是其他势力修士将此蛟重伤驱逐。
“不负所托，陆某已经解决恶蛟之患。”
陆长安从容不迫，面带笑容。
“哦？陆道友果真完成了任务？大喜大贺。”
庶务长老眼睛一亮，肃然起敬，没有表露质疑。
“不过，任务核定还需情报堂口的消息……”
“倒不必那么麻烦。”
陆长安大袖一挥，取出一个近乎柴房大的墨色蛟首。
蛟首出现的一刹，散发无形的煞气，以及残留的龙裔威压。
“这是……”
庶务长老瞳孔陡然收缩，下意识的戒备，法力激发。
与墨蛟瞪大的双瞳对视，这位庶务长老感到一股彻骨寒意。
“陆真君当真是深藏不露。”
庶务长老深吸一口气，拱了拱手，表露敬意。
“长老谬赞。”
陆长安苦笑道：“说来惭愧，陆某高出一个小境界，且有四阶灵宠相助，才勉强斩杀此恶蛟……”
庶务长老不置可否，快速传讯盟内大佬。
此事非同小可，涉及巨额的贡献和悬赏。
……
不多时。
盟主左天雄、副盟主秋落燕赶到庶务殿。
看到墨蛟的头颅，两位商盟大佬相视，难以掩饰眼中的惊异。
两位盟主想到过，陆长安实力不俗，或许能重伤、驱逐恶蛟。
未曾想到，在海域祸害多年的墨蛟，竟被这位直接斩首。
在盟内，除去碧睛圣兽，恐怕只有巅峰时期的大长老，以及盟主左天雄有机会做到这点。
验证尸首后。
秋盟主长睫扑闪，清幽无波的眸子，罕见露出一丝欣赏。
好奇询问陆长安斩蛟的过程。
陆长安将此前与星宫道侣的说辞，再重述一遍。
两位盟主颔首，若有所思。
他们早已察觉陆长安气息不稳，法力元气亏损。
二打一，高出一个小境界，斩杀墨蛟的战绩，传出去并不算多耀眼。
只有与墨蛟交过手，了解实情的修士，才知道斩杀的含金量。
斩杀收益高。
却不会大涨名气，暴露太多实力。
这是陆长安选择此任务的原因之一。
在两位盟主验证下，陆长安交接了任务。
兑换几十万商盟贡献，还有悬赏的四阶灵丹、奇珍法宝、大量灵石等。
只是重伤驱逐墨蛟，没有这么多的商盟贡献。
两位盟主做主，将贡献翻倍。
不过，也有一个附加条件。
陆长安斩杀墨蛟的尸体材料，要优先在商盟内交易处理。
四阶龙裔的尸体，两位盟主很重视。
其中包含不少稀缺材料，可以提升碧海商盟的战略储备，在海域的影响力。
陆长安答应此优先权。
商盟内有大量他需求的四阶高品材料，炼体大药等。
陆长安先处理墨蛟尸体的一批非核心材料，兑换成商盟贡献。
譬如量大的龙血、蛟龙肉、部分破损的龙鳞等。
蛟龙的精血，陆长安要用于炼体，不会出手。
至于普通的四阶蛟龙血肉，对修至四阶炼体的陆长安来说，作用甚微。
蛟龙血肉不好长期保存。
即使以法术保鲜，随着时间推移，灵性效果也会慢慢流失。
当然，对于元婴初期，尤其是结丹期修士，四阶蛟龙血肉都是大补之物。
甚至能改善体魄，可遇不可求。
陆长安也为赵诗瑶留了蛟龙血肉，可通过膳食药浴，增强其体质。
……
此外，在回来的路上。
陆长安将部分龙血、蛟龙内脏赐予地岩君。
地岩君喜欢吃妖王内脏。
飞天鼠王看上去好像更虚弱了，正好补一补。
确认陆长安斩杀墨蛟，那飞天君显得愈发拘谨，笑脸相陪。
……
“二位盟主！剩下一些核心材料，等陆某养好伤，恢复了元气，再在盟内出手交易。”
陆长安拱手，起身告辞。
他准备待价而沽，核心的蛟龙材料在盟内慢慢出手。
碧海商盟除了总舵，还有一个个中大型海商。
譬如左盟主、万盟主、韦长老，其背后都有商会家族的利益。
秋盟主则例外。
她是商盟总舵培养出的元婴修士，年轻时得到大长老的提携。
秋落燕孑然一身，没有子嗣，因此幕后没有海商家族。
其修至元婴中期，权高位重，一般元婴真君也难入她法眼。
“无妨！等陆长老身体恢复后，再慢慢商谈。盟内的出价，必然不会让陆长老吃亏。”
左盟主爽朗笑道。
两位盟主起身相送，对陆长安的态度，已有截然变化。
……
陆长安返回隐雾岛道场。
“陆大哥。”
天青色的清丽身影，迎了出来。
见陆长安安然回来，赵诗瑶松了一口气，眉眼间泛起喜色。
“我将闭关一个月，在此期间不接待客人。”
陆长安向赵仙子交代了几句。
并交给她一些龙肉龙血，传授膳食药浴之法。
就这样，隐雾岛竖起闭关谢客的牌子。
闻讯赶到的海商家族代表，包括后脚赶来的韦东君，都扑了一个空。
……
云海洞府，密室内。
陆长安取出【裂天斧】，观察感应片刻。
斧内传递一丝微弱的意识波动。
“按照《补天蕴灵诀》里的记载，此斧少则几十年，多则百年，便能诞生出器灵，引来灵宝一劫。”
陆长安思忖道。
这只是正常的速度推测。
【九印碑】第四世，一次次的降临，作为养料献祭。
实际蕴养器灵的速度，远超寻常。
因此，【裂天斧】渡灵宝一劫的时间，比预期还要早很多。
“好在，只要法宝品质达标，诞生的器灵不太弱，灵宝一劫的难度不大。”
自从得到【裂天斧】，陆长安查找过相关古籍。
关于灵宝渡劫，在斩杀的元婴老怪中有相关传承信息。
灵宝几乎拥有无限成长潜力，每往后一劫，难度成倍数的增加。
作为最基础的第一劫，难度不高，算是一个小福利。
陆长安手握【裂天斧】，又推算起来。
作为灵宝主人，他不被“神物自晦”的效果所影响。
他想确定灵宝劫的大致时间。
灵宝至少对应五阶。
没有足够的信息媒介，就算燕东来拥有五阶卜卦，也难凭空卜算到灵宝相关的秘密。
而裂天斧又是当代天一神君所赠，无形中又多一层天机迷雾。
“二十二年后，不超过二十七年。”
陆长安卜卦许久，得到结果。
灵宝劫变数颇多，能锁定一个大概时间节点，已是不易。
届时，他可以提前外出，去一个偏僻地方渡灵宝劫。
……
收起准灵宝。
陆长安又取出一个黑色罐子。
其内充斥浓烈的龙血煞气，隐隐有戾气龙影在其内游走。
这是屠龙后，陆长安处理尸体时，运转《血狱龙煞功》法门所得的成品。
《血狱龙煞功》是一门血道炼体功法，通过屠戮吞噬龙裔精血煞气，可用于改善体魄，促进炼体修为。
这是当年大宇征战，从宇皇那里补偿得到的。
本来，陆长安只索要了《血炼化妖典》。
此秘法手段相对温和，通过提炼大妖精血，来强化自身体魄气血。
而《血狱龙煞功》属于走捷径的邪道功法，存在副作用。
这是宇皇主动补偿馈赠，显然没有安好心。
眼下，陆长安已明白其居心。
其一，他身上已沾染屠杀蛟龙的煞气。
若屠戮吞噬的精血煞气过多，会扭曲修士的心智，影响未来进阶。
皇室巴不得他将更多精力，用在炼体之上。
好在，陆长安神魂比肩大修士，可以轻松镇压。辅以长青功，再慢慢将这股煞气消除。
其二，此血道炼体功法，针对龙裔的效果最佳，否则大打折扣。
为了炼体速成，那就得大量的屠戮龙裔。
如此行径，必然招惹到海外的妖族，甚至惊动九龙殿。
陆长安心知肚明，这次只是尝试。
他就算比肩大修士，也不敢狂妄的在海外大量屠龙。
他保守计划：偶尔猎杀一只四阶龙裔，等消除了煞气再考虑下次行动。
针对的目标，要摸清背景跟脚，不能是九龙殿的龙裔。
在妖兽世界，地岩君、飞天君帮忙策应。寻找那些性格孤僻，不受待见的四阶龙裔。
飞天君也吃了蛟龙血肉和脏腑，算是交了投名状，可以信任。
且飞天鼠作为天品血脉，进阶四阶中期需要更大量的资财灵物。
……
数日后，密室内。
陆长安运转《血狱龙煞功》，吸收完黑罐里的龙血煞气。
唔~
一道道血煞龙影，徘徊在陆长安的周身，传来惊魂的戾气咆哮。
头顶飘浮恶臭黑血烟气。
印堂上，浮现若有若无的青黑之色。
“如此短的时间，体魄得以改善，气血明显增强……”
陆长安惊喜，嘴角不由勾起笑意。
配合阴间的功法特效，其面容隐隐有种邪道狰狞的气质。
《血狱龙煞功》效果惊人，超出陆长安的预期。
短短几日，炼体修为抵得上过往好些年。
以前通过药浴，苦苦打熬炼体，过得都是什么苦日子。
那种肉身强化提升的畅快感，让陆长安沉迷。
再屠几条龙裔，岂不是四阶中期炼体在望？
“不能上瘾！不能上瘾……”
陆长安堪比元婴后期的神魂之力，镇住那股侵入肉身元婴的诡异血道煞气。
他灵台恢复清明，运用长青法力，慢慢消磨煞气影响。
换作寻常修士尝试此法，如何能抵御此诱惑，不被扭曲神智本心？
“听说，天珩大陆的祥州，有佛门传承。”
“如果能弄到佛门圣舍利就好了，可以更快消除那诡异的血龙煞气。”
陆长安想到此处，又不禁摇头。
祥州在内陆腹地，距离海外太遥远，根本不现实。
……
半个月后。
陆长安身上表面已感受不到龙血煞气。
内在的气息渗透，还需较长时间根除。
之后，他又采用常规方法。通过《血炼化妖典》，炼化吸收墨蛟的精血。
此法要温和一些，对蛟龙精血反复提纯，副作用甚小。
当然，也会浪费许多药效，没有《血狱龙煞功》简单粗暴，炼体进阶快。
“墨蛟的精血炼体，效果跟玄水君差不多。”
陆长安体会良久，暗自点头。
妖王精血难得。
能达到玄水君这种契合效果的少之又少。
光是玄水龟一个血源，就算羊毛薅秃了，那也是杯水车薪。
天星海果然没来错，如今又多了新的血源。
往后，他的炼体精血，将以龙裔、玄水君为主。
长此下去，陆长安的体魄可能具备龙、龟的两种特质。
不过，蛟龙类妖王实力强横，在普通海外少见，深海地界数量才多。
且蛟龙在海中神通大增，斩杀难度不小。
其他元婴修士就算有这个想法，也很难实施。
陆长安自认为，往后有节制、有选择的猎杀龙裔，风险应该不大。
稳妥起见，他略作卜卦，只推算大方向的凶吉。
结果，大凶之兆！
“看来，是想当然了……”
陆长安眉头皱起，开始仔细推敲。
到底疏漏了哪个环节？
凭借丰富的记忆经验，陆长安很快找到了原因：
煞气之源！
每击杀一只龙裔，陆长安将沾染亡者因果，多出一道煞气之源。
这不是表层的煞气，而是涉及因果层面。
如果按照原计划。
他每隔几十年，有节制的猎杀四阶龙裔，并且选择背景差的下手。
一旦煞气之源积累多了，高境界的真龙血脉者，将能感应到。
那些真龙血裔一旦靠近，会嗅到陆长安身上同类的死亡气息，不寒而栗，心生警惕。
别说龙裔这类高等物种。
便是凡间的土狗，都能敏锐嗅到屠夫、偷狗者身上的气息。
杀一两只三四阶龙裔，对陆长安影响倒不大。
若是杀多了，屠龙者的职业成型，凶险将会越来越高。
……
“煞气之源……涉及灵魂……涉及因果。”
陆长安沉思良久，灵光乍现。
“因果？因果轮回！”
在修仙界传说中，因果与轮回息息相关。
而【九印碑】就是轮回至宝。
通过此碑，能否化解煞气之源带来的因果？
理论上有可行性。
只是，【九印碑】的种种能力，随着点亮的层次，才会逐步解锁。
某些能力，还需陆长安自行探索。
这就是没有器灵的坏处。
随着境界认知的提升，陆长安确认【九印碑】并不完整。
此碑有些破损痕迹，尤其是背面。
这件轮回至宝，或许曾遭受某种重创，失去了大部分灵性。
九印碑，是他给神秘古碑取的名字。
陆长安收敛心神，意识融入脑海深处的【九印碑】。
意识触及神秘古碑，陆长安将自己的念头传递过去。
关于煞气之源的因果化解。
当因果这个概念出现时，九印碑立时有了反应，传递来一股模糊抽象的信息概念。
“消耗高层次的轮回力量，可以化解煞气之源的因果。”
陆长安从抽象概念的反馈中，整理出有用信息。
无需什么法门。
他心领神会，调用九印碑第六世框印里的轮回力量。
第六世，对应炼虚级。
曾经吞噬的一些元婴，只点亮极小的区域。
嗡！
陆长安念头一动，第六世框印区域里，闪过一丝明亮的晶白光芒。
这缕轮回之力，掠过陆长安的元婴识海，瞄准最清晰强烈的血墨蛟影。
昂！
识海中隐隐传来一声龙吟惨叫，跟那只墨蛟的声音很像。
“成了？”
陆长安心头一轻，冥冥中了结扼杀一段因果煞气。
就连《血狱龙煞功》的负面效果，也消散的七七八八。
而第六世框印里，少去的轮回力量，相当吞噬一个元婴的点亮区域。
陆长安的神魂，当然还沾染了其他乱七八糟的煞气之源，数量众多，方才在轮回力量激发下若隐若现。
不过，被九印碑吞杀的目标，煞气之源极淡，微乎其微。
随时间推移，煞气之源也会慢慢磨耗淡化。
其他煞气之源，陆长安懒得去管，不能浪费轮回力量。
要把花费用在刀刃上。
“【九印碑】能化解、消除因果煞气，往后猎杀高阶龙裔，就不怕沾染煞气之源。甚至无惧对死者的因果卜卦……”
轮回力量的验证成功，让陆长安心花怒放。
如此。
他长青·屠龙者的职业，就不用担心九龙殿的因果报应了。
提升炼体修为的最大难题解决，陆长安心情大好。
他不由哂笑，回望大渊中域的方向：
“小小皇室，区区伎俩，岂敢在本君面前班门弄斧？”
陆长安期待未来某天，将《血狱龙煞功》修至大成，去大宇皇城逛逛。
……
陆长安“闭关疗伤”期间。
墨蛟被斩杀的消息，渐渐在商盟总舵、落霞群岛传开，引起一阵轰动。
总舵禁地。
雾气朦胧，草木芬香的疗养池里。
鹤发鸡皮的枯瘦老人，双眼半闭，躺在疗养池中，延缓生命气血的衰老。
这位商盟大长老，稀疏白发挽成道髻，颧骨凸起，面部如枯皮，点缀着深褐色的寿斑。
难以想象，这位垂垂老矣的修士，是海外顶级势力之一碧海商盟的至高掌控者。
“爷爷，盟内情报堂口调查的消息，陆长老击杀墨蛟的具体过程，无人知晓细节。”
“最接近的旁观者，是星月宫一对元婴期道侣。”
韦东君声音温润平缓，语气恭敬的汇报。
“此人自称内陆避难者，实力在元婴中期里堪称强手，委实不同寻常。”
大长老的声音，仿佛沙哑鼓皮响起：
“在如今的盟中，除了碧睛兽，怕是没人能制住他。这种来历不明的人物，不可信任，不宜重用。”
韦东君不好反驳，稍作沉默。
爷爷自打一开始，就不太信任中途加盟的陆长老。
大长老又问：“有关陆客卿的情报，在近海大陆地界可有打听到？”
“没有。”
韦东君摇头，语气低沉。
天星海离大陆太遥远，即使碧海商盟有特殊的传讯手段，短短数年难以查到陆长安的身份来历。
元婴中期，四阶水系圣兽，这种条件筛选下来，近海大陆是有些，但都不符合。
“倘若爷爷您在鼎盛时期，能与大修士周旋、过过招。想必不用忌惮此人，可放心重用陆客卿。”
韦东君转移话题，不动声色的拍了一记马屁。
踏入迟暮的老人，喜欢提当年勇。
大长老也不例外，每次回忆往昔，嘴角会不自觉浮起笑意。
这回也一样，爷孙俩追忆过往的光辉，大长老心情愉悦不少。
临别前。
大长老笑容收敛，郑重望向自己最成器的孙子：
“阿东，说出你对陆客卿的真实看法？”
这位老狐狸自能察觉到，韦东君对陆长安的看法不苟同，只是不好反驳他。
大长老没有与陆长安见面，想听听孙子的看法。
韦东君斟酌道：“孙儿与陆长老接触比较多，对其性情有一定了解。”
“此人木系功法纯正，温润如风，不像邪道修士。”
“陆长老善待侍妾，遵守诺言，助赵诗瑶二转化丹，难能可贵。”
“陆客卿看中兰心蕙质的赵诗瑶，却不将善妒的赵家小妹一起收入囊中。可见，其人高风亮节，值得结交。”
韦东君说出自己的感受。
他是海外第一个与陆长安打交道的元婴修士。
回忆种种细节。
韦东君有种直觉，此人对碧海商盟应该没有坏心。
大长老颔首道：“既然你信任他，可适当结交。但人不可貌相，终究要防一手。”
“是，爷爷。”
韦东君心情一松，当即应道。
爷爷寿元不多，碧海商盟进入一个关键的权力交接期。
这个时候，来历不明，实力强大的陆长安出现，大长老始终对其怀有戒心。
……
“这几年，多去碧睛伯伯的水府串门。”
最后，大长老又叮嘱道。
“孙儿明白。”
韦东君深吸一口气，莫名觉得肩上担子太沉。
商盟总舵的权力交接，大妖王碧睛兽的归属权，乃是重中之重。
大长老死后，碧睛兽的灵契玉牌，交给谁掌管？
这是一个很敏感的问题。
韦东君比较年轻，没有修至元婴中期，资历实力不如三位盟主。
怎奈，他是大长老的孙子，二人都姓韦，背后还有韦家。
大长老想将灵契玉牌，交由韦东君掌管。
只有这样，在他死后：韦家的在盟内的权力和地位，才能得到延续与保全。
大长老曾私下试探过，遭到左盟主、万副盟主的强烈反对。
理由很简单。
碧睛兽是大长老的灵宠，但绝不是他的私产！
碧睛兽很早在商盟孵化，从小建立了感情，愿意守护此势力。
其得到商盟资源的倾力培养，最终晋升四阶后期，
得一个顶级势力的供养尊崇，比外面占山为王的妖王，日子要滋润得多。
想接管灵契玉牌，碧睛兽的认可至关重要。
此兽相当元婴大修士，不是说掌握它的灵契生死，就能随意拿捏、差遣。
若是抱着这种想法，那就要做好时刻被反噬的心理准备。
因此，想争取接管灵契玉牌，无论韦东君，还是左盟主、万副盟主，都要尊重碧睛兽，与它打好关系。
韦东君最大的优势，借助爷爷的关系，与碧睛兽接触更多，关系相对三位盟主更亲近。
按照爷爷的说法，只要得到碧睛兽的认可，掌握灵契玉牌，左盟主、万副盟主联手也不是对手。
剩下的秋盟主，又是爷爷一手提拔的亲信，不会反对此事。
只是，韦东君心里难免不踏实：
一是修为资历不足，担心爷爷死后掌握不了局面。
二是碧睛兽虽然与他亲近，但一直没有明确表示支持谁。
倘若碧睛兽保持中立，韦东君就显得势单力薄。
秋盟主背后没有家族势力。
而左盟主、万副盟主背后家族势力强大，通过联姻，在盟内建立错综复杂的关系。
二者掌握商盟相当一部分利益和话语权。
韦东君渴望得到更多盟友助力。
因此，对陆长老这位新加盟的元婴中期客卿，他曾去结交拉拢，送上星尘晶砂这等珍贵资源。
……
自陆长安斩杀墨蛟归来后，隐雾岛在群岛海域备受关注。
这日。
闭关一个月的陆长安，终于出关。
岛上闭关谢客的牌子收起。
接下来，陆长安要处理墨蛟尸体的珍贵材料。
如蛟龙之爪、龙骨、龙鳞、龙丹、毒囊等。
陆长安与魏傀师探讨过，这些材料不适合融入四阶傀阵的体系。
毕竟，四阶傀阵的傀儡都是人形。
这些年，陆长安注重傀儡的品质，而不是数量。
第一步，将傀阵的四阶人形傀儡，全部提升为四阶下品精品。
第二步，冲击四阶中品傀师，先将核心统帅青甲傀儡，提升为四阶中品。
第一步已经不难。
这次斩蛟，处理蛟龙血肉等外围材料，陆长安得到巨额的商盟贡献。
这笔贡献足够他兑换材料，将军阵的傀儡，都提升到精品。
第二步，则要多筹备些四阶高品宝材。
四阶中品傀师，未必能一蹴而就，肯定要多些备用材料。
故而，陆长安顺水推舟，愿意出手墨蛟的重要部位零件，以置换自己需求的宝材。
……
只是半日功夫。
云海府来了好几家大商会的元婴代表。
譬如左家、万家、林家、陈家……
每个家族在碧海商盟，都有不俗的影响力。
由于来的代表多，涉及商业机密，陆长安每个单独接待一段时间。
“左家，万家的报价高，最有实力。”
陆长安的初步谈判，只交易了一部分龙鳞、龙骨。
尽可能的以物易物。
他需求的材料，四阶中品起步，没那么容易达成。
大部分海上家族，得留些利润空间。
而陆长安又是待价而沽的姿态，初步成交率不高。
龙元大丹，蛟龙之筋、龙爪等物尚未交易。
龙元大丹的价值自不用说。
蛟龙之筋，可用于炼制弓类法宝。
龙爪可炼制爪类法宝。
直到落日前。
韦东君姗姗来迟。
笑看一众代表离开，他才与陆长安单独交谈。
落座后，韦东君从容淡笑：
“看了韦某的报价，陆长老不会再与第三者交易。”
“哦？韦兄如此自信？”
陆长安露出诧异之色，打量自信满满的韦东君。
接过对方递来的玉简。
陆长安神识一扫，神色动容。
他不由惊讶，看向面露笑意的韦东君。
陆长安不得不动容。
玉简里列出的可交易丹药灵物，炼器傀儡宝材，品阶远超其他人。
其中少数珍品，只有元婴大修士才能拿出来。
而且，韦东君对墨蛟核心材料的估价很高，超出其他人至少三成以上。
部分报价，甚至比市面正常行情还高。
只比拍卖会的成交价稍低。
拍卖价，不能作为市场行情标准。
毕竟，举办拍卖会，需要大量的人力财力成本。
也就是说。
韦东君的估价报价，完全没有利润空间。
可能还要亏损些珍品储备。
玉简列出的部分物品资源，价值远在蛟龙核心零件之上。
陆长安轻叹一声，若有深意的道：
“韦长老作为商盟修士，竟然不追求利润，当真是高风亮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