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邺靠在椅上，漫无目的看着商清文在簇里跑来跑去。

        此时光正好，他睡在这椅上，眼前场景似曾相识，切仿佛又回到了他刚来到这里的时候，而中间那许多曲折都曾发生。

        他抬起手，在指漏进的光里眯起了眼。

        夜过去，徐瑾莘甩开他时小心打红的方已经痕迹剩了，可细细凝着那小块皮肤，又觉得那轻微的灼烧好像还燎在那上面。他想起了小少爷像是受了天大委屈样红了的眼。

        小少爷撑着气维护他，愿他被那纨绔看低，可转头只剩个人的时候，却还是忍住难过，可又因为是他自己要着鼻认的，还和别人发作得，这么想更是委屈和伤心。那可怜模样连自己看见了，都要在心里叹气，是啊，自己为什么偏偏是这样的人，这才让小少爷这么难做。如果自己是脚踏进这个深渊泥沼中再去……哪怕他天只是个清白的穷学生，可能都会叫小少爷这么失望难受了。

        兰邺的思绪在徐瑾莘身上停了阵，免又想到了那纨绔说的话，自己忍住先笑了。

        飞上枝头变凤凰。那纨绔也真是敢说。

        哈，哪可能呢，他们从来就是个世界的人。徐小少爷的反应相比起那些藏在棉絮里的恶意，直白单纯，已经是他所见中最友好的了。

        除了生来就落在云端的人，剩的，汲汲营营。可站在哪，站多，过是顶端那些先生们句话的事。他确实为此努力过，因为那时他运气太好了，初陷囹圄就碰到了白先生，先生冷漠之偶尔的纵容和温滋养了他被压抑在角落的天真幻想，让他误以为自己与先生是平等的……后来他被迫清醒了，环顾周时，才发现他早已深陷这个无法再脱身的世界，而来时的路已经被黑暗吞没。

        “咚——”

        房深处忽然想起声响，有闷，像什么人头撞上了什么东西，算清亮的声音在安静的房内显得格外清晰。

        “唔……”商清文小声的痛呼也随之响起。

        兰邺怔，猛站了起来，那无聊思绪被打断，怅然也立刻被抛到脑后。他循声快走过去，“清文，摔倒了？”

        走到那声响的来源处，就看到商清文坐在上，正摸着额头。

        他身前是扇半开的门。刚才应该就是撞在这门上了。

        兰邺将他的手拿了来，看了看，只是碰红了些，保险起见，他还是先问：“觉怎么样，头晕吗？”

        商清文摇摇头，“我没有跑很快。”

        “当心。”兰邺扶他起来，替他扫了扫身上的灰，“会如果有舒服定要告诉大人，好让邢管家帮安排检查。”

        商清文头，到边玩去了。

        兰邺这才分神看向被商清文撞开了门的房。

        这也是他来到商先生这别墅第天见过的，他那时还问了。然后商清文告诉他这是商先生的画室，他当时还有些好奇，只过那时被打断了，没能仔细看。

        这房间没上锁，只是虚掩着，好像主人只是暂时离开，所以才被商清文撞就开了。门沿上覆的灰尘，确实说明了这已经有段时间无人光顾。

        兰邺虽有好奇心，无意探究商先生的隐私。

        只是现在商清文撞开的门，里面的张纸被带起的微风落了，飘到了半开的门里，落到他眼前。

        兰邺随手弯腰捡了起来，本想替人放好，只是在他看清画纸上所作的内容后，眼瞳猛缩。

        他骤然推开了眼前半掩的门，看向房中——

        脸霎白。

        失控了的力使得木门被推砸在墙上，还被余劲回弹了几。

        连商清文都被这异响惊动，走了回来。

        “兰叔叔，怎么了？”

        身后，童稚的声音响起。

        兰邺浑身震了，猛然回过神来。他走了进去，将手上着的画放回到房中堆满画纸的桌面上，又退了来，轻轻带上了门，这才淡声：“没什么。”

        商清文察觉到了丝对劲，他只是个小孩，而兰邺又看起来这样平静，他甚至还朝他笑了。所以商清文只是又小小打量了兰邺阵，就到旁继续自己的观察去了。

        而等到商清文走了，又过了阵，兰邺才像是缓了过来似的，慢腾腾走到了椅边，扶着椅边，坐了来。

        只是……他坐了，刚才着画、又带上门的手，还是止住轻颤着。

        他的眼前又浮现起刚才在那个房间里看到的。

        个藏在尘封画室里的秘密。

        在那个无声的画纸世界里，画者用深沉而克制的笔触，诉说着他对他的缪斯的，温柔缱绻。

        ——那个画室里，入眼所见，铺天盖的，全都是同个人的画像。

        动的、静的、微笑的、难过的、狼狈的、冷酷的、漠然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