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be文求生指南 第47节
书名: be文求生指南 作者: 三日成晶 分类: 穿越

        大殿空旷,回音如鬼神之?音。

        皇帝也听得?不由一动。

        皇后一见皇帝有所动容,有些着急了?,断然不能?容这庶女贱婢再胡言乱语,摇动君心!

        九皇子失宠才?是最好,他身后的段氏虽然溃败,但镇南将军段洪亮还依旧手握兵权不容小觑。

        因此皇后高声?道?:“休要顾左右言他,难不成你想说是九皇子自?己想起了?陛下?寿宴将至,书写?了?这如同鸡爬的万寿图?”

        皇后这一句话,实在没能?压得?住讽刺。

        鸿雁听了?后,在心里骂了?一句蠢货。

        是骂皇后。

        坐在皇帝不远处的太子看了?一眼自?己的母妃,眼中露出不赞同。

        而白榆这时候,竟然慢慢抬起了?头?。

        看向皇后时泪眼婆娑,却露出了?几分恰到好处的意外之?色。

        似乎没料到一国之?母,不温良恭俭,竟如此咄咄逼人。

        而后白榆轻声?道?:“皇后娘娘想错了?。”

        “九殿下?并未能?恢复神志,他心念陛下?,却也只能?如同困囿在躯壳的提线木偶,每日恍惚地重复。”

        “这万寿图,乃是臣女实在不忍九殿下?孺慕之?情落空,把着九皇子的手,一笔一画写?下?来的。”

        “臣女是庶女出身,未曾读过书,也……也自?知可笑?,但是臣女对?比着万寿字,和九殿下?点灯数夜,依葫芦画瓢而作。”

        “也并非是想拿出来贻笑?大方,惹陛下?震怒,皇后不悦。”

        “臣女只是……只是……”白榆悲痛伏地,哽咽道?,“只是不忍九殿下?向孝之?心落空。”

        “若陛下?恼怒,尽可治臣女殿前失仪之?罪。”

        白榆说完之?后,满殿皆寂。

        到此刻,前面什么太子尽心搜罗天下?的至宝,什么其他皇子凑出来的“九九八十一”寿礼,全都弱爆了?。

        若是一个正常皇子,写?一幅万寿图就敢作为贺礼,甚至会让人觉得?豪无诚意。

        可是偏偏谢玉弓现在还是一个“失心疯”。

        这世上,哪有一件礼物比痴傻失心之?子的孝心,更纯澈无染,更能?在亲情稀薄的天家显得?弥足珍贵呢?

        第29章

        满殿的聪明人,自然都懂得白榆此举暗含的意思。

        这九皇子妃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谁要是?再?出言怪罪什么,便是?妄图和一个痴傻之子的孝心过意不去。

        再?说严重一点,那就是挑拨天家亲情。

        因此就算皇后感觉到了身边的皇帝有所动容,又深觉自己?的皇儿被这个卑贱的区区庶女抢了风头?,简直要咬碎了后槽牙,但也不好再?说什么。

        她勉强维持着得体的微笑,实际上看着白榆的眼神都要冒火了。

        而安和帝再?怎么看不上这个九皇子妃,却也不得不承认她这一下是?捣在了他的心窝上。

        酸涩和遥远的记忆袭来,谁在年轻的时候,没有真?心喜爱过一个人?

        他也曾真?心爱慕过九皇子的母妃,那时的德妃不仅容颜艳丽,而且对他情痴不已。

        一个全心全意爱他,眼中只有他的女人,对一个初登帝位,在朝中上下被氏族和朝臣掣肘的君王,是?最优良的安慰品。

        他在德妃的寝宫享受天神之尊,德妃还给他生?了一个同她一样娇艳可人的皇子。

        安和帝甚至出神地想到,当年九皇子年幼之时,是?那么早慧懂事?,不论他教什么都是?一点就通。

        他的容色在几个皇子之中也是?最盛,书房下学?的时候,他站在窗边,九皇子永远是?第一个冲向他,而后端正给他见礼,嘘寒问暖的。

        那时候的安和帝也是?当真?谋划着,将这天下江山交给他最爱的孩子,才?会频频给九皇子开小灶,无论政务多么繁忙,都能?耐着性?子去教导九皇子课业。

        但是?随着时间推移,时移世易,他渐渐斗败氏族,挣脱掣肘。

        而这途中免不得又要氏族的襄助,因此他只能?封后封官,以氏族牵制氏族。

        对自己?一手扶植起来的氏族多加恩赏,每月挤出时间去皇后那里?,也多加关?注皇后为他生?下的皇儿。

        而德妃便是?那时开始,如?怨妇一般,每每他抽空过去,都是?流泪控诉,要他多加陪伴。

        而安和帝是?一个男人的同时,首先他是?一个君王。

        案牍之上,天下堆积在他一人面?前,亟待他处理的事?情多如?牛毛。

        他如?何还能?够像从前一样,只顾着与一个女子风花雪月。

        德妃虽然年老未衰,艳色依旧,却到底是?昨日红花,不够新鲜活跃。

        安和帝越发冷淡,导致德妃越加疯魔。

        某天安和帝醒来,发现自己?的手臂竟被捆上了!

        德妃痴魔地看着他,要他留下来陪她。

        试问这天下哪一个男人,能?够忍受自己?的女人试图将他拴在床榻之间,尤其他还是?一个君王。

        安和帝震怒,自那之后,鲜少去看德妃。

        德妃如?同那未曾被浇灌的干渴花朵,肉眼可见地枯萎下去,但是?她更加疯魔,到了要闯他寝殿的地步。

        安和帝只好将她暂且禁足,令人严加看管。

        到这时,帝王之爱,已然消磨殆尽。

        至于德妃的儿子,那个总是?帮着母妃装病引他过去看一看的小孩,也不再?是?安和帝最喜爱的孩子。

        因为安和帝自己?也很?清楚,他无法力排众议,越过皇后之子,去立一个妃嫔的孩子做储君。

        当年他那些暗自下的决心,也不过是?一些无法完成的野望。

        而皇后的母族强大,能?在朝中为他披荆斩棘,对抗那些和他意见相左的朝臣。

        皇后的孩子也越发懂事?,皇后更是?大方守礼,从不妒忌他宠幸后宫。

        偶尔他来时,也会露出几分女儿家的娇俏可爱。

        安和帝的心自然是?渐渐偏移。

        直到皇宫里?面?出现了“德妃同侍卫私通”这件事?。

        安和帝当时真?的气疯了,因为无论他如?何困囿朝政和权势之中,始终对德妃有那么几分真?情。

        证据确凿,德妃被抓了现行,衣衫不整,那男子的精阳都在她的身上,百口莫辩。

        安和帝震怒之下,令人绞杀德妃,车裂那侍卫,再?将九皇子幽禁于长乐宫中。

        而如?今,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

        九皇子先前为德妃洗清了冤屈,当年之事?乃是?他人陷害,德妃无辜。

        可是?那男子精阳落在自己?的女人身上,安和帝的心中纵使有愧,却总也过不去那个坎。

        可是?如?今……这后宫众人,妃嫔无数皇子繁多。

        看似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但当真?有谁,是?真?的爱敬他呢?

        他们都懂事?,不妒忌,不会因为自己?的陪伴稀缺就恼怒发疯,甚至会在自己?偶尔过去的时候感恩戴德。

        可是?安和帝如?何不懂,不在意他的真?正宠爱的人才?会如?此。

        不在意他这个人,才?会礼数周全,从不奢望啊……

        他回忆往事?,这一生?唯一他能?够确信真?心爱过他的女人,竟只有会冒着被厌弃幽禁的风险,试图将一个君王捆在身边的德妃。

        而他和德妃的孩儿长大了,被他厌弃多年,最终神智失损,竟然也唯记得当年他私下教授他为君之道时,对他说过的:“我儿无须同其他皇子一样叫父皇,只需称呼我为父亲。”

        “我们是?一家人。”

        安和帝年逾五十,终是?在江山稳固子孙满堂的如?今,又找回了当年的一丝真?情。

        而时移世易,物是?人非。

        他怎能?不疼惜爱重这般痴傻,却只会念着父亲的孩儿?

        “你虽出身庶女,却重情重义,言辞铿锵不畏天威,更胜皇城许多氏族嫡女虚名,只是?为自己?的夫君直言,又何罪之有?”

        皇帝对依旧五体投地的白榆说:“九皇子妃,平身吧。你与九皇子的孝心,朕知晓了。”

        这殿中之人听着皇帝说话都带上了一些动?容,不由得个个咬紧牙关?。

        没人觉得这九皇子妃多么感天动?地,只是?觉得她巧言令色揣奸把猾。

        白榆达到目的,又对着皇帝端正叩头?,这才?又慢慢爬了回去。

        后面?从十皇子开始,继续由太?监唱报贺寿礼。

        只是?安和帝望着自己?痴傻的九皇儿,依然陷在昔年的“真?情”之中。

        又如?何听得进去他其他的皇儿,如?何绞尽脑汁地搜罗来的好物?

        有亲笔书写的“万寿图”这珠玉在前,满室的金山银山,也会黯然失色。

        白榆“不骄不躁”,跪回九皇子身边。

        而谢玉弓又何尝不是?同皇帝一样,心中震动?难言。

        只不过他震动?的并非是?什么“从前”,他厌恨皇帝至极,恨不得将他杀之后快。

        更对这满殿的皇子妃嫔反胃欲呕,心中盘算的都是?怎么让他们身首异处。

        他从未期盼过什么“君恩父爱”,就连在自己?的母妃盛宠之时,也未曾在皇帝面?前失过礼数。

        而君王之爱如?登天梯,君王之厌如?遇山崩。

        山崩之下,他母族段氏如?山中群兽,死伤殆尽。

        因此谢玉弓从不会去期盼安和帝垂怜。

        所以他的计划之中,无论多么凶险艰难,哪怕是?装疯卖傻,也从无一条是?讨好安和帝,祈求什么再?度得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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