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晚饭很快吃完了，周志刚在郜野动作之前收好碗筷，麻利清洗干净，走出厨房时又有点后悔不该收拾这么快。
郜野没事人一样盘腿坐在沙发上打游戏，周志刚擦着手走过去，坐在相隔一个人的位置上。
手机游戏的背景音乐开的很大，让空气不至于尴尬。周志刚开始回忆自己晚上一般都在干什么，思来想去都觉得不对劲。
可能是因为开了灯，平常晚上他都不开灯的。
游戏音乐激昂起来，郜野使劲咂了下嘴：“卧槽，这帮智障。”
他打的很投入，嘴里不住嘀咕，最后开始抱怨手机根本联不上网，左挪右挪的找信号，一直挪到了周志刚边上，眼睛都不带移开的。
“坐好。”周志刚说。郜野已经挨着他了。
“嗯？”郜野全情投入游戏，根本没听见：“快快快，炸点了炸点了！行不行啊！”
周志刚一直等到画面上弹出游戏结束的示意：“该吃药了。”
“刚睡醒我就吃了。”郜野说。游戏好像输了，他颓败的把头歪在周志刚肩上：“打游戏吗？”
“不打。”
“你玩过没啊。”
“没有。”
“门口有烧烤，吃宵夜吗。”
“刚吃完饭。”
“下午为什么没去上班啊。”
“……”周志刚没着道儿，郜野蹭的更近了。
“为什么啊。”
周志刚直视前方黑漆漆的电视屏幕，上面映出两人的影子，郜野在旁边盯着他。
“抱歉。”他说。
“干嘛啊。”郜野笑了。
“我太过了。”周志刚困难的说，但下意识觉得郜野不会归责他。
“对，没错，太过分了。”
周志刚讷讷：“抱歉。”
“那把你名字和号码给我吧。”郜野的表情很认真。
“……”
“我连你叫什么都不知道呢。”
亲口念出自己的名字总有种古怪的感觉：“周志刚。”
“号码呢？”郜野干脆的打开通讯录。
周志刚不确定该不该给他：“做什么？”
“省得老等你，这天儿够冷的，下次要加班还是干嘛的给我回个信息。”郜野输入名字：“没写错吧？说号。”
周志刚不说话，郜野拿手背蹭蹭额头：“吃的这是感冒药还是安眠药啊，困死了，明天还有课呢。”
看来今天也没法指望郜野去别的地方过夜了，周志刚一口气背完号码开始催他：“去睡觉。”
郜野真的起身去卧室了，床垫被身体倾轧的吱嘎声响起。没一会儿，郜野又叫：“周志刚，帮忙倒杯水，我脱光了。”
周志刚沉默的把水拿进屋，用的是自己的保温杯。郜野在他放下杯子后拽住了他：“哎，周志刚。”
“嗯？”
“跟你开玩笑呢，明知道你憋得久还那么撩你，是我不对，真的。”茶色眼睛亮闪闪的看着他。
“快睡吧。”周志刚想撤开手，郜野不放。
“你也睡，明天上班呢吧。”
“明天夜班，上午休息。”
“你一天统共才睡几小时？不怕秃啊。”郜野一本正经：“赶紧的，保证不撩你。”
“我抽会儿烟。”周志刚终于得以脱身。
他站在阳台上抽了差不多小半包，看看表，折腾到这会儿才不过十点。想到最近的睡眠时间，再加上抽烟抽的嘴里都有点发木，他决定提早休息。
本以为郜野一定睡着了，但等他躺下来，刚才还一动不动的郜野立刻挨了过来：“你烟瘾好大啊。”
“怎么还没睡。”
“突然不困了。你烟瘾怎么这么大啊？”
“干公安都这样。”
“是嘛。”郜野嗅嗅：“有点像我一个朋友的香水味儿。”
周志刚不是很想了解郜野的朋友：“明早从这儿走来得及吗。”
“反正有人帮我签到。哎，你下午才上班，我们去哪儿玩玩呗。”
周志刚没理他，但想起另一个问题：“课是几点的？”
“嗯……八点还是八点半，好像。”刚才还说不困的郜野已经睁不开眼了。
周志刚拿起手机查去他学校的路线时间，那个点只能坐地铁，还是人最多的线。他比对着时间定了闹钟，想和郜野说的时候发现他睡着了。
说是不困，自己抽烟的时候他就该睡了。睡着的郜野神态安宁，嘴巴微微张开，像他醒着时一样无忧无虑，一张仍旧属于孩子范畴的脸。周志刚不觉得所有这个年龄段的人都会像他，起码自己在上学时总想着很多事，前路不明的茫然与寡言，无所依托。
周志刚闭上眼睛，阻断了毫无意义的回忆。
……
郜野是被周志刚叫醒的。
第一次叫他的时候，郜野哼着应了一声，等周志刚洗漱回来，郜野还裹在被子里。
“起床了。”周志刚拍拍他的肩膀。
郜野咕哝了一句什么，听起来好像是不去了。
“赶紧的，上课别迟到。起来吃药。”周志刚端过水杯。
郜野眼都不睁的吃下喂过来的药，接着又把头埋进被子里。
周志刚看了眼时间：“送你回来我还能去趟早市，再晚撤摊了。”
郜野猛地睁开眼：“你要送我？”
“嗯，”周志刚系着上衣扣子：“不方便就算了。”
郜野一骨碌爬起来，不用再多说一句就收拾妥当。吃过简单的早饭，两人出门到了最近的地铁站。
非周末的通勤时间，地铁站里摩肩接踵。天气逐渐转冷的季节，人群带来生燥的热度。
郜野百无聊赖的等待：“还以为你开车呢。”
“我没车。”周志刚平静的说。
“坐这趟的人真多。”
“这个点都这样。”
“我还真没这时候坐过车。”郜野环视四周。
“晚上人少点。”周志刚想起郜野昼伏夜出的生活习惯。
“晚上也没坐过啊。”
“那你怎么过来的。”
“打车呗，这儿又不算堵。”郜野说着掏出手机。
车要来了，人群开始蠕动，站在原地的郜野还在看屏幕：“现在路况也还行？早知道打车了，还能多睡一会儿。”
地铁停下来，里面人本来就不少，门一开，更多人挤了过去，注意力完全不在这里的郜野被推远了。周志刚拽住了他的胳膊，在车门关闭前上了车。
两人站在门边，比里面还稍微松快点。郜野的手在门缝处上下摆动：“这里有风哎。”
周志刚把他的手按下去，过了一站有人下车，他带着郜野往角落站了站。
“干嘛换地方，挤死了。”郜野抱怨。
“门口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