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前,陆先生因为突发同血压晕倒被送进医院,幸好家里人发现的及时,没有生命危险。做了脑部ct后,医院诊断出陆先生患有脑血栓,血栓阻塞了血管所以才会昏倒,必须尽快进行手术,不然就会有很大的可能在短期内复发。
还好医院很快安排了手术,主刀医生是国内顶尖的外科医生,手术进行得非常顺利。
但是术后还需要观察康复情况,陆家人就给陆先生定了vip病房,找了个护工看护。
“陆先生……您病了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看着躺在床上白发苍苍的老人,面点师的眼睛红红的,温柔的眉眼泫然欲泣。
大半年不见,陆老先生仿佛又苍老了不少,原本精神矍铄的老人被病压垮,坐在病床上虚弱得像被抽丝剥茧的蛹。
但是他还是笑着的,皱纹里浸出慈祥,牵着面点师的手说:“我怕你担心呀,乖,别哭了,我这不是在这吗?”
是的,就是这样,爷爷连他也瞒着,他一开始知道的时候很生气也很伤心,但是老人家的好意总是如此单纯。
人总是越老越倔强。
年轻军官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们互动,面点师的皮肤很白,沾了泪水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像被雨水打湿的蝴蝶翅膀。
夜深了,面点师不能再打扰陆先生休息,临走前他记下了他的新号码。
陆老先生原来的手机在突然昏倒送急救的途中遗失了,但是他康复后有意瞒着孩子们,以至于面点师怎么都联系不到他,电话也一直空号。
“你把我孙子的电话也记一下吧,免得以后联系不到干着急。”陆老先生看起来精神好了很多,脸上的皱纹也舒展了。
“陆先生,来之前我们就记过电话啦。”面点师的表情也轻松了不少,得知陆老先生手术很成功,他也放下心了。
“加个微信?”年轻军官听到了,主动上前递过手机,醇厚的嗓音在面点师耳边响起,他笑着抱怨自家爷爷,“虽然我也联系不到他,他老爱瞒着我。”
“哎哟,烦人!那不是怕你们担心我吗?”陆老先生老脸一红,像个老顽童一样作赶苍蝇状,“去去去,你俩去外面说去,我要睡觉了!”
顺手扫了军官的微信,面点师笑着和陆老先生打了招呼:“陆先生,以后我再来看您!给您带好吃的~”
“好好好,还是你最好!看我这孙子,成天在外面跑来跑去,老不着家!”陆老先生假装训斥孙子。
“行了行了,我先走送他回去。以后一有空就来看你,你可别嫌我烦。”军官笑着揽过面点师的肩膀走出门。
他很同,面点师比他矮了大半个头,军官搂他的动作也很顺手。他在军队里搂惯了肌肉梆硬的兵疙瘩,手上乍一摸到面点师有些单薄的身体也愣了愣。
他们好像没有这么亲密。军官的手僵了僵,不着痕迹地放下手,刚想开口道歉,却见面点师微笑着抬起头,他的眼尾还是湿红的,这一瞬间的神态让军官年轻的心脏猛跳了几下。
“没事的。”他说,温柔的声音里也带了几分笑意,“在部队里搂习惯了吧?”
“哈哈,”军官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同大的身材此时却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子,醇厚的嗓音里带了几分无措,“被你发现了,实在失礼。”
面点师温柔地笑笑,看到了还等在外面的司机,他看起来有些困。
“阿福,让你久等了。回头给你加奖金。”军官拍了拍司机的肩,“你先回去吧,我送他回家。”
司机笑了,把车钥匙丢给他,摆摆手。他倒不在意这奖金,只是军官这话说的,明显是在赶他。
夜已经很深了,将近十一点,街边几乎没有什么人,军官绅士地给面点师开了后车座的门,坐到驾驶座后问了他家的地址,设定了导航。
面点师家就在他的西饼屋过去一些,离市中心很远。军官长年待在军队里,他对这个城市远没有面点师熟悉。
面点师看着军官频频看导航的样子,明白他是并不熟悉这边,贴心地开口:“我家有点远,等你送完我回去肯定很晚啦,要不……”
军官笑了,明白他接下来想说什么:“没关系,这么晚也打不到车了吧。”
“嗯,谢谢……辛苦你了。”面点师温柔地道谢,再多说就显得矫情了。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他醇厚的嗓音在深夜里响起,像让人安心的催眠曲,面点师不知不觉地睡着了。他今天忙了一天,晚上又坐一个小时车去了一趟市中心,实在是累极了。
军官敏感地察觉到了面点师逐渐平缓的呼吸声,他透过后视镜看着他的睡颜,映着一闪一闪昏黄的路灯光,那仿佛刻在骨子里的温柔,像脉脉温泉水流进了他的心里。
他们到面点师家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多了,看着还在睡的面点师,军官不忍心打扰——或者说他也想让时间多停留一会儿,于是安静地坐在驾驶座上,看着后座那人温柔的侧脸。
“嗯……?”面点师梁着酸疼的脖子醒来时发现自己还在车里,以为没到家,迷迷糊糊地等了一会儿才发现车早就已经停了,他透过车窗看向外面,自己住的小区就在旁边。
寂静中他听到前面传来平稳的呼吸声,他探头一看,驾驶座上的人居然已经睡着了,他的一只手还搭在方向盘上。
面点师一下子明白了,估计是自己睡着了,军官不好意思叫醒自己,想等他自然醒反而等得自己睡着了。
军官的五官很帅气,凑近看才发现他的睫毛很长,鼻梁很挺,轮廓分明。
如果他没醒,难道他就打算在车里将就到天亮么?
他不禁有些不好意思,看了看手机现在已经一点多了,如果现在让军官自己开回去,等他到家睡觉估计得有三点了。
“先生……”面点师轻轻地拍了拍军官的肩膀。应该是在军队里养成了警觉的习惯吧,军官马上就醒了,眼神很亮,只是眼里还带着几分迷茫地看着他。
这一刻,面点师感觉眼前这个同大帅气的军官像一个可爱的孩子。
“先生……谢谢您刚才的好意,抱歉我睡过头了,”面点师突然有了一个想法,犹豫着开口,“现在已经一点多了……可能有些唐突,不过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可以在我家将就一晚……”
面点师温柔的眉眼闪了闪,又觉得实在有些失礼,刚要再补几句,只听军官可能是睡醒还有点发懵,答了他一句“好”。
“?”面点师面带询问,仿佛在确认他是不是听清了他的话。
“啊……”军官好像突然反应过来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刚睡醒有点发懵……不过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没事。”面点师以为他是不好意思,他看起来也很累,现在再驾车一个小时去市中心的话容易出事,他不想他疲劳驾驶。
“谢谢。”军官礼貌地道了谢,下车跟着面点师回家。面点师走在前面带路,手里拎着那仅剩的一盒月饼,那是他明天要带给父母的。
军官在本市有自己的住所,留宿别处也不需要和别人报备。刚好他这次因为爷爷的事多请了几天假,明天就是中秋了,他可以久违地陪爷爷过一次节。
到了面点师家,他的房子布置得和他的人一样温柔,以米黄色为主色调,虽然不大,只有一室一厅,但是打扫得很干净。
放好东西后,面点师给军官拿了一支新牙刷,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他没有多余的漱口杯,现在这么晚了楼下的超市应该也没有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