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逸宇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能踏进华夏的校园,在这块全国学子都向往的圣地读书,甚至生活,因为他了解自己的实力,像是这种印象中只有每个省每个市的状元才能进的学校,自己又怎么敢想!可是,有一天,就好像被五百万砸中了脑袋,大奖突入而至,手中的通知书就好像一块棘手的洛铁激得柳逸宇的心脏要发疯,他多想冲出门去,像所有考上华夏的学子一样热血沸腾的对世界大喊,“我考上了华夏!”
可是,他不能,他不知道那位神秘的杨爷是何许人物,更不知道那位大人物是怎么把这通知书弄到手的,他只知道,这通知书并不是可以向世界炫耀的资本,只是一纸薄书,只是一个通知书,只是让他去上一所大学,只不过那所大学较恰好是华夏,仅此而已。
这样想来,柳逸宇的心情终于平复了一些,26号开学,那不就是后天吗?心中不免窃喜,一个暑假了,也呆够了,他也该出去转转了。
两天后,柳逸宇身上没有像其他的学子一样因为要远行而背上大大的背包,像是要把自己压塌,没有提上沉沉的箱子,像是要把手臂拉断,没有父母的殷切陪同,以确保自己的孩子的安全,带走的,或许可以说只有柳逸宇本人而已。
一来的是因为他觉的没那个必要,在拥有通知书的那个下午,他苦苦思索,才发现,在这个生活了一年的世界里,并没有什么可以让自己恋恋不舍非带走不可的东西,所以,当父母收拾好准备去送他的时候,他只是背着一个挎包,里面是通知书,身份证,银行卡和后叠叠的一沓药方,而这些,加起来,也不过几两重。简单的让人诧异。
二来,他了解自己的身体,也许,仅仅是这几两重的行李也会让自己气喘吁吁。
要登上火车的柳逸宇不像是远去求学的莘莘学子,更像是游尽天涯的浪子,潇洒的身无一物。
熬尽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即便是睡着,即便是最舒适的软卧,也让柳逸宇疲惫不堪,没有去搭校车,他一直认为那是只有在传说才有的东西,说不上是什么原因,只是单纯的不想,或许是出自对未来生活的茫然。几经周折,终于到了学校,已是人山人海。
柳逸宇悲哀的发现,没有人搭理自己,实在的,向他这样轻便的新生实在是少见。
不得不走到一看起来来算得上是老实的同学面前,颇为腼腆的问:
“同学,请问,你是迎新生的吧,那,缴费在哪里缴?”
刘旻愣愣的看着眼前只有一轻若鸿毛的背包的大男孩,虽说长了一米八几的个子,但瘦弱的身体像一片飘零的薄纸,随时都有被吹倒的危险,刘旻怀疑者家伙是不是瘾君子,但看见那清澈的双眼,立即打消了刚才荒唐的念头,
“你,是来报道的新生?”刘旻怀疑的问,瞅了瞅那一看就知道是新买的挎包,他怀疑那是空的。
“是,我是人力资源管理的,你是迎新生的吧?”柳逸宇自然是看懂了刘旻的眼神,是的,一米八的个子却只有一百一的体重,任是谁看见了都不免觉得可惜,这样的眼神在他度过的一年里已是见得太多太多,更何况他的身上无论何时都充斥着一股药香,更是让人们证实他是病秧子的事实,而柳逸宇对这些早已习惯。
“你是人力的?太好了,我也是啊!我算是迎新生的吧,在家闲的没事干就早到了几天,就来帮忙迎新生了,呵呵,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么。”刘旻为那句人力资源管理眼前一亮,同学啊,帮忙了都几天了,终于碰见同学了!他没有告诉柳逸宇,他来帮忙的原因是他哥是大三的学长,当然,在学生会也算得上的占有一席之地。
“哦。”柳逸宇点点头,没有刘旻期盼中激动只是淡淡的点点头,他现在只想赶紧办完手续,然后回到宿舍美美的睡一觉,他现在实在是累极了!
刘旻一腔热情都泼到了凉水上,顿时焉了下来,呐呐的说了声:“好吧,咱们现在去交费,然后再买被褥,应该就差不多了。”
柳逸宇点点头,他实在不愿意再跟这位耗下去了。这趟出程,几乎耗掉了他所有的热情。
而当一切都办完的时候,已是两个小时之后,柳逸宇摇摇晃晃的抱着被褥上楼,他很庆幸,因为他在二楼,而不是在可怕的六楼,而这本该是对于一位青年轻松完成的工作却让柳逸宇汗流浃背,他能感觉到背上仄仄的,应该是盐。
打开门,已经有一位仁兄到了,宿舍还算干净,柳逸宇把褥子铺在床上,半拉着被子便沉沉睡去。他有一丝欣慰,这件事,总算完成了,睡梦中,在考虑,要不要给父母去了电话,告诉他们今天的情况,心中又在好笑,这算不算是成人式?
当柳逸宇迷迷糊糊转醒的时候有两个脑袋出现在自己的上空,柳逸宇吓了一跳,揉了揉眼睛有些尴尬的问:“你们……”新生第一天报道什么都还没整理的情况下就一觉睡到大天亮的情况实在是不多的。
“我是李泽洋,多多关照!”李泽洋很是热情,看来是位阳光大男孩。
“我是刘旻,你……应该还记得我吧?”刘旻嘻嘻的笑着。
“你好,我是柳逸宇。”柳逸宇点点头,温和的笑笑,显得腼腆。转而对刘旻说:“我倒是没想到咱们还是同一个宿舍的呢。”对白天的冷漠有些抱歉,“白天,实在是太累了,不好意思。”
“没事,我说,你到底是什么病啊?怎么这么弱?现在都九点了,你整整睡了六个小时!”刘旻撇撇嘴,显然是想起了白天的尴尬,却也和善的笑笑,有些担心的望着柳逸宇。
柳逸宇看着这个长相平凡的显得老实笨重的男生,怎么世界上会有这种这么具有欺骗性人!不是说面由心生么?勉强笑笑:“我身体是不太好,很容易累,很嗜睡,也就是这样,不要紧的!”
“哦,那就好,那你多注意些。”刘旻心有余悸的点点头。
“好了,别说这些了,今天咱们四个人有缘分到同一个宿舍,以后就是好哥们儿,你还没吃饭吧?”李泽洋问道,柳逸宇对这家伙的印象不错,是个颇为坦诚的人,至少现在看来是这样。
柳逸宇点点头,“是有些饿了。”
“那还等什么,走吧!”李泽洋一激动拍了拍柳逸宇的背,柳逸宇一个凛冽,手劲好重!
“对不起,我忘了,我忘了,不好意思,我手劲比较重!”李泽洋抱歉的笑笑。
柳逸宇无所谓的笑笑,这一巴掌他还死不了。
李泽洋头转向另一边,在角落有一大男孩,静静地,李泽洋冲柳逸宇无奈的耸耸肩,
“王晰,走啦,吃饭去!”
柳逸宇细细打量这个一直沉默的男孩,一米七五的个子在他们三个中间显得有些矮,却自顾有一种气场,不同于李泽洋的阳光的耀眼,不同于刘旻的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他内敛的近乎隐形,站在人群中人们会忘记他的存在,但蓦然回首,却发现这是块璞玉。
王晰抬起头,放下手中的书,柳逸宇眼尖,那是一本《耻》,柳逸宇读过那本书,很深刻的一本书,意外的看了他一眼,这个年纪,很少有人能静下心来阅读这本映射民族抗争的故事。声音用时下的话来讲就是很男人,很磁性,淡淡一个字:“走!”显得洒脱。
柳逸宇嘴角微微扬起,直觉告诉他,这是一个有故事的宿舍,这是一群有故事的人。而他,喜欢在戏外看故事。
在刚开学的时候,四人一行的集体行动随处可见,有专家分析过这种情况,说这是人刚到一个地方缺乏安全感所致,就如同动物一样,要集体行动。学校里面随处可见四人一行朗朗传来的笑声,这群刚刚经历完高考的莘莘学子们在这个对他们来讲还陌生的环境里显得是如此的朝气蓬勃。
柳逸宇在这之前对学校了解的并不是很清楚,他只是知道这是全国最好的学校,当然,当时李荣问的时候他也只是随口一说,从未想过这种情况发生的可能,到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他却不想不愿去了解,他坚持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却从未想过他这种过头的自我防范意识是什么原因所导致的。也许,他还希望在这所他即将生活几年的校园会有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发现。
学校的后面是一条小小的步行街,杂七杂八的什么东西都有,几乎能满足学生的所有需求,当然,这里小饭馆也是最多的。柳逸宇一行人随意进了一家饭店就做了进去,也许是由于刚开学人多的缘故,这家颇为红火的店上菜的速度实在是慢的可以。
刘旻和李泽洋天南海北的聊着,看来是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意思,王晰只是静静的听着,不时的插上那么一两句,却也是字字珠玑,柳逸宇只是静静的坐着,并没有参与到他们的对话中去,他如何告诉别人那些听在耳边似乎是耳熟能详的东西自己却没有一丁点的印象,空白的近乎可怕。却也是认真的听着,希望可以回想起些什么,这也许也是他目前唯一可以做的事情吧。
“嘭!”突然一声酒瓶摔碎的声音!
热闹的饭馆顿时就安静了下来,因为这突兀的一声。
寻声望去是一位长相颇为粗犷的男生,看身上紧致的肌肉,看来是个练家子,至少对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来说是这样的。
男生大喊:“老板,我们等了一个小时了!”极不耐烦的样子。
柳逸宇他们这才抬起手上的表查看,但却也是想不起来是几点进的门。只听王晰冷静的说:“咱们也等了半个小时了,可能是人太多了吧。”说罢玩味的看着那粗矿的男生,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是么,都这么久了,我倒是没觉得,这时间过的还真快!”李泽洋小小惊讶了一下,而后无所谓的说。
刘旻附和的点点头,表示同意,却也停止了刚才的谈话,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看那男生。
柳逸宇眉头微微皱了皱,实在的,他实在是不像一般热血的青年,对这种近似于挑衅的事情是十分讨厌的。本想着平静的吃个饭,却没想发生这样的事。却也静静坐在那里静看事态的发展。
老板是位三十多岁瘦弱的男子,其实要说是弱也不见的,只是很瘦,瘦的接近于非洲的难民,让人想起历史课本上像是裹着白布的甘地。个子并不是很高,总体来讲是位典型的小饭馆店长勤劳朴实却不失有些小精明的类型。
老板听到外面的声响对着手边的人点点头,放下手中正在炒的菜赶忙就跑了出去。用他的话来讲就是,“小本生意,经不起折腾!”
“不知您点的是什么菜?我看看下锅了没,没下锅的话这就给您炒,您别生气,您别生气。”老板卑微的说,头上是因为厨房的闷热淌下的细细的汗水,看来也是颇为辛苦的,若是那种悲秋伤冬的大小姐看了也许会为老板的辛苦落下几滴泪来。
“我们都等了一个小时了,你这菜上的是不是也有点太慢了点?”与那粗犷男生同桌的一长相稍显文静的男生皱着眉头说道,看来也是等的不耐烦了。
“是是是,您看这今天不是人多么,您就体谅体谅,要不,我给您加个菜?”老板点头如捣蒜,连连称是,谦恭的提议。
“你以为,是一个菜就可以解决的事情吗?!”另一染着黄头发剪着毛遂的男生嚷道。
“这……”老板看了这一行同桌的三个人,确实不像是学生的样子,但现在的学生不都讲究个性么,所以,老板还有些拿不准,再说,来着皆是客不是么。
“那您看怎么办?”老板眨眨眼睛,瞪着眼睛无辜的问道,都加菜了,小本生意,还能怎样?!
“怎么办?”黄发的青年哼哼两声,说道,说是时悄悄摸起手边的啤酒瓶“嘭!”的一声砸到桌子上,同时另一只手就掐住了老板的脖子,嚷道:“砸!”
身边的两人也同时站起来把桌子掀翻在地,拿着凳子就往老板的身上砸。看来是要命的架势。
周遭吃饭的男生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有菜汁菜汤溅到了身上。
本就是热血的青年,刚刚经历了成人的洗礼,更是刚刚来到这片土地或者是在这地方混成了老油条的青年,被无辜牵连,顿时就火冒三丈朝不确定的敌人冲了过去扭打成一团。
一些胆小的学生为了避难连忙事不关己的插空跑了出去。
一些还没来得及给钱的学生也趁着这空挡溜了出去能逃一次是一次不是。
厨房里还在忙碌的厨子们听见了外面的声响立刻就跑了出来加入战团。
柳逸宇一行由于坐的比较远,到是幸免于难。
战况刚开始,刘旻和李泽洋眼里立即就冒出了金星,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看来是想过把瘾。
王晰倒是平静的坐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似乎是司空见惯了。
柳逸宇瘪瘪嘴,叹了口气。不知是出于对这个纷扰的社会的无奈还是最自身的无奈。
“咱们也去干一票吧,怎么样?”刘旻精光熠熠的看着李泽洋,实在与他那木讷的长相不符。
“好啊!”李泽阳点点头,早已是迫不及待的样子。“王晰,你们去不去?”转头向王晰问道。并没有征集柳逸宇的意愿,看来是自动省略了,也是,就柳逸宇那身体,躲在这里自保都不错了,来上仗,笑话!
“不了,你们想上就上吧,不过,可得想好后果,这打架的事儿么……更何况还是在学校门口,处罚起来……”王晰无奈的笑笑,眨眨眼,挑衅的看着对面的二人。在这种时刻,王晰的理智显得可怕。
“这……”李泽洋和刘旻相互望了望,无奈的撇撇嘴,实在的,这里毕竟是华夏,全国最高学府,考上这里的只要不是天才那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的,若是被这种事儿弄个大过什么的,实在是划不来。二人犹豫着,看着打架的人双眼发红。
“其实……倒也不是没有办法……”王晰就在二人快要泄气的时候突然道,这种给人绝望又给于希望的做法实在是很欠扁。
“什么办法?”二人双眼发亮,像是看见兔子的饿狼。
“这样吧,我和柳逸宇先出去,就在体育场等你们,你们有三分钟的时间,记住,三分钟一到,立刻撤离,否则……”王晰慢吞吞的说,这种吊人胃口的做法实在是有些不道德。
不等王晰说完,二人便冲了出去,在这个燥热的发狂的夏季,一切能发泄他们过剩精力的事儿都是值得的,更何况使这种稳赚不赔的生意。
王晰看着二人迅猛的动作笑了笑,像是在看调皮无知的孩子,又仿佛是在回忆自己似乎曾经天真而今一去不复返的童年。
转头对柳逸宇说道:“走吧,这儿,可不安全!”便率先向外走去,柳逸宇愣了愣,这叫什么事!却也是跟着王晰的脚步,不知怎的,看着王晰的背影,总觉得有些凄凉,又好像,看见了那个消失了的自己。
来到了体育场,王晰随便找了个篮球架坐了下来,柳逸宇看着王晰被风徐徐吹起的流海,问道:“为什么不上?”
王晰愣了一下,转头饶有兴趣的看着柳逸宇:“为什么这么说?我对这种事可没兴趣!”
“是吗?”柳逸宇面无表情的问道,像是在问一道数学题,拖着长长的尾音,柳逸宇没有告诉王晰就在自己无意低头的刹那看见了他紧握的近乎发白的拳头。
“那干嘛还让他们两个去?”柳逸宇的言下之意,你完全有能力阻止他们二人,那样会少很多麻烦,不是吗?
“他们两想去,不是么?”王晰没有看柳逸宇,对着皎洁的月亮说道,不知是不敢面对柳逸宇的脸还是不敢面对自己的脸。
“是吗?”柳逸宇又问道,歪着头。
“那你认为呢?”王晰问道,实在的,他觉得柳逸宇仿佛句句有话,但是,怎么可能,在这个离自己八千里的城市,怎么会有人知道自己,知道那些灰暗的过往。
“我不知道!”柳逸宇依旧没有表情,淡淡的说道,似乎是不愿意去考虑这个问题。
王晰嗤笑一声,不知在笑自己的无知还是在笑柳逸宇的无知。
“好笑吗?”柳逸宇翻了个白眼,问道,“我不知道这四个字,很好笑?”
“不!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事。”王晰摇摇头,有些感慨,这种只有中年人才有的表情出现在王晰的脸上,让人有些心疼,也有些好奇,这位一表人才的青年,经历了什么?!
“以前的事?”柳逸宇疑惑道,突然有些伤心,闷闷道:“以前?我,没有以前。”
声音很小,很失落,很可怜,像一阵风飘进王晰的耳朵,王晰转头看着柳逸宇,什么叫没有以前?
就在王晰疑惑的时候,一声突兀的女声传来,带着探究和不可置信的语气“你,是柳逸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