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礼醒过来的时候，破庙里正烧着火。崇礼浑身冰凉，时竟然不管不顾地想扑进火里。直到涣散的眼睛聚了神他才看到火光对面还坐着个人。摇摇曳曳，人猛看简直就像坐在火里似的。

        可不，崇礼进来躲雨的时候这就间破庙，哪里有什么火堆，又哪里有什么人。想必就这人进来的时候燃的了。

        崇礼想起自己刚刚的样子不禁脸颊通红，他真太丢人了。不用说样子还像个落水鬼。

        “先生也避雨？”崇礼问，又想起自己这幅吻老被教训，于换了个气接着说，“大哥也避雨？”说后倒恨不得把自己的头吞去，东不像东西不像西。

        谁知对面人倒了，“外面雨得大。”

        崇礼讷讷地应了声，不知该怎么回应。他向不善言辞。更何况对面人隔着火光，看着也不知真的还假的。

        “你个官？”对面人又问。

        “哪里哪里。”崇礼忙说，“我哪算什么官。只不过和官走丢了而已。我们没想到里还有埋伏。”

        但多亏了这片废墟了还藏了个破庙。崇礼想着想着又有伤心，他们散奔逃，崇礼原本指望醒来过后就能看到伙伴。但却了无人影。最好在另个方向。但肯定又有人死了。

        “你这样的身板，当什么兵？”对面人说。

        “国都要破了，难不……！”崇礼气急了，抬起头看到火光里的双眼睛看着他，摇摇晃晃的火光里，双眼睛看起来几乎柔和的，崇礼的声音又被掐断了。他在这人面前感到局促。

        “先生怎么又不撤退？”

        “撤退什么呀，”人着说，“你明知逃难。”

        崇礼讷讷地应了声。“我没人好投靠。亲近的人又死了个光。于我也坐在这里等死。”对面人说。

        崇礼无言，不知所措地低头的时候看到上被弹片炸伤的地方被人包裹好了，还能自谁手笔？

        “谢谢先生。”崇礼小声说。雨声太大了，仿佛他的声音稍微大么就会打扰到老天似的。

        “你么年轻，过去又能变些什么？”

        “我就得过去呀。”崇礼说，“我起码不能什么都不。”

        对面人又，“我叫莫里。”

        “我叫崇礼。”崇礼说，然后他看到对面的人了，说了声我知。

        崇礼有搭没搭的和对面人说话，他想说他的名字听着可真耳熟，也想问不在哪儿见过他，但话还没就忘了，崇礼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他倒在稻草堆上，半醒不醒的时候听到雨声晃晃悠悠地掠过声叹息。

        崇礼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破庙里不见人影，但好歹庙还在，没有像怪故事里样变成片荒地。昨夜的大雨散去后片晴天，崇礼等在庙里，等着向对方个谢。

        迟迟不来后崇礼就走了。边走他边在齿间咀嚼个名字，莫里，他想，真耳熟。但说不上来，说不上来的耳熟。

        崇礼找到了官。对方看他神的样子直，他们这队剩的人不少，“你小子不昨晚走桃运了？”

        “小心得菜。”有人嘴。

        “去你的。”崇礼忍不住骂。然后群人又作片。

        “我们就归队。”官说。

        崇礼应了。这片人都应了。他们走在青天好像前路无限地延伸。但他们走在废墟旁，走在废墟。

        崇礼死在了雨过的晴天的深夜。

        稍早的时候，在深夜，莫里把大褂的边角撕了给崇礼包扎大，又把烧的崇礼抱在了怀里。他摸摸崇礼毛扎扎的头，自言自语地说话，“小和尚的头发这次真短。”

        莫里知崇礼明天就得死。天不可违。他也知崇礼天死不了。但在死里打，死过来又活过去，莫里把小和尚抱在怀里，低头脸颊贴着小和尚烧的的脸，火光跃着，他紧闭的眼红阵黑阵，这次又什么理由啊。小和尚急急地去送死，但每次都没有变得更好，阵阵的，就像死了换换了又死的鲤鱼。

        他短命的小和尚。

        莫里用嘴碰碰崇礼颤动的眼，他叹了气，碰到小和尚后他叹气。这间庙过了么久都屹立着，但日本人颗炮弹过来倒像纸糊的样了。他知小和尚这回死无全尸。

        “你要好好活。”莫里说。

        小和尚等他的时候莫里在边看着，小和尚走的时候莫里也在边看着，他看着小和尚的背影，毛扎扎的后脑勺，笔挺的身板，短命鬼。

        莫里。两块被炸塌的木板斜着压在了水池上，阿红去玩乐了，偶尔回来，大部分时候不回来。再也没有人往池子里换鲤鱼了。“你不知外面现在多好玩。”阿红眉飞舞，“死的人倒也多。又怎么样？我觉着这就他们的天性。”

        莫里个人钻池子里去了。他变成人后大有块颜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