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菜准备好了之后,林美鸿请艾国涛到饭桌旁坐好。
“你就当是在自己家,不要这么拘束。我给一铭打个电话,看看他什么时候回来?”
她到角几那里拿起座机话筒拨了出去,“喂,一铭?”
“老婆,怎么了?”
“饭已经做好了,国涛也过来了,你能回来吃吗?”
“我这边已经开吃了,老总和经理都在,你俩吃吧,你好好跟她沟通一下,老婆我相信你,加油!”
“那你晚上打车回来吧,少喝酒!拜拜!”
“老婆放心,回去再说,拜拜!”
“一铭不能回来?”
“他们老总请客,咱不管他了,咱俩吃。”林美鸿到艾国涛对面坐下。
艾国涛摸了摸脸前的筷子,但是没有拿起来的意思,他还是第一次单独面对林美鸿,他的局促不安明显地写在脸上。
“怎么?一铭不回来,我就不可以单独请你吃个饭了?”
“不是!美鸿你别这样想。”他低着头,象个做了错事的孩子。
“那就开吃吧。”她欠起身子,把筷子递到他手里。“今晚你就当我是柳一铭,有件事情我要问你。”她往自己饭碗里夹了一筷子土豆丝。
“有什么事你尽管问!”他也跟着夹了一筷子菜。
“我们边吃边说,一会儿菜凉了。”她在自己碗里拌了一下,自己先吃起来,“对于把你父母接来住两天的事情,一铭跟你说了吗?”
“说了好几次了。”
“男子汉大丈夫,别缩手缩脚的,伸开胳膊夹着吃啊。”林美鸿把盘子往他脸前推了推。“我问你,对于这件事情,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你尽管说就行,无须避讳什么。”
艾国涛放下筷子,看了林美鸿一眼,然后快低头看着饭碗,“美鸿,你这样开诚布公地跟我说这样难为情的事情,我知道你比谁都为难,因为你是个女人,你需要跟一铭斗争,更需要跟自己斗争。我很感谢你,也很感激一铭为我做的事情,但是那样违背我做事的原则。”艾国涛不敢看林美鸿,“一铭是我的朋友,而你是朋友的老婆,我不想让自己得不偿失。”说完他快往自己嘴里扒拉着米饭,依旧不敢抬头看她,但是她却定睛看着他。
“国涛你看着我!”她斩钉截铁地说,把他吓了一跳。“对于你跟雪飞的两人世界,我跟一铭无权过问,更无权干涉。但是两个人在一起过日子,没有百分之百顺心如意的,谁也会碰到难题。”她低头吃了一口饭,“我跟一铭也不例外!”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知道夫妻之间通常是床头吵架,床尾和好。但是我和雪飞是个例外,我们之间的矛盾从结婚之前就存在,可惜我为了一时的利益把这点忽略了,所以我今天走到了这步田地。唉!”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如果当时我理智一点,如果我把眼光放长远一点,就是达不到今天这样的物质条件,至少我的心里要好过很多,我们家人也更安心一点。”
“国涛,我冒昧地问你一句,你摸着自己的心口回答。”她放下筷子。
他也跟着放下筷子,右手放到左胸位置,“你问吧?我把你当成朋友,所以没有冒昧一说。”
“你凭着自己的良心,你觉得跟雪飞在一起生活,心里感觉不幸福吗?”她说完用力抿着嘴唇。
“说老实话,跟她在一起,我只觉得自己很幸运,因为当初在转业的关口,她跟她父母的确拉了我一把。只是幸运过后,我就不得不逆来顺受了。”
“那是因为你让着她,男人嘛,在老婆面前,忍让一点就对了,女人都自己的小脾气。”林美鸿赶紧接上他的话,他既然在她面前,把自己的尊严放到一边,她就应该给他接着,她不能让他颜面扫地。
“既然你问我幸不幸福,我跟你说,我从来也没有亲自体会过真正的幸福是什么,我只是亲眼见过。我爸妈之间是一种朴素的幸福,你爸妈之间是一种温馨的幸福,你跟一铭之间是一种浪漫的幸福,而我跟雪飞之间,我感觉应该是一种无形的束缚。俘虏你知道吗?对,我就是她的俘虏!”他低下头继续吃着碗里的饭。
“男人被女人俘虏,又不是什么奇耻大辱。”
“美鸿,我说句话,你不要生气,好吗?”
“你说!”
“你别看我在你家手脚都不自在,其实我心里痛快;在家虽然可以自由自在,但是心里却很无奈。”他一耸肩,又开始扒拉着米饭。
林美鸿看着眼前这个大男人,好像被他的无奈传染了一样,想了一会儿,她才想起今晚的主要内容,“好了,其他的我们暂且不谈,今天叫你下来吃饭,就是针对你的父母。我问你,如果我同意让你父母来我家,你怎么看?”作为一个恪守妇道的女人,她这话一出口,自己都感觉痛心疾。
“啊?咳!咳!咳!”他捂住嘴,背过脸去,林美鸿给他递了一张纸巾,他接过去,盖住自己涨红的脸,“不好意思!”
“喝点水压一压!”她把水端到他脸前,手刚想往他后背捶,一想他不是柳一铭,赶紧又背到身后。
“谢谢!”他擦了一下嘴角,“美鸿,你一定不要这么说,千万不能这么说。你拿我开玩笑可以,但是不能拿自己开玩笑。”
“我没有资格拿谁开玩笑,只是如果这件事情可以圆满结束,那么你跟雪飞可以安安稳稳地工作、生活,你父母和你奶奶也可以踏踏实实地过日子。我承认一铭之所以极力促成这件事情,也有他的私心,他是想跟雪飞好好合作,但是他更多的也是不愿意看到你整天闷闷不乐,他自己一天到晚就知道没心没肺地瞎快乐,现在想想他也没有错,他从心里也想让你开心一些,快乐一点。”
“我理解,我都理解。但是这相当于让你一个人背着黑锅,我是个堂堂正正的男人,你是我非常在乎的朋友。说句不中听的话,假如真是把我逼到那个份儿上,我宁可花钱请一个小姐,也不会让你替我做这种自己都哭笑不得的事儿。”
“我今天跟你敞开心扉谈这些,也不怕你笑话,我是一个女人,脸皮很薄,我也是一位老师,应该以身作则。你可以认为我是庸人自扰,不过对于我自己来说,这也绝对不是意气用事,更不是心血来潮。你是一铭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我觉得你这个朋友值得一帮,所以我才在你面前说得这么直白。”
“美鸿你别说了!”艾国涛一只大手挡在两人中间,“在我艾国涛的心里,美鸿你就是天上的神仙,我不是说你清高,只是觉得你在我心里的感觉很美好,但是我说良心话,也没有任何非分之想,我只是把一个美好的形象放在心里,不管任何时候,不管生任何事情,我都会保护这种感觉,不带丝毫杂念。”
“好,国涛,其他的我都不说了,只是你想想自己的父母,还有你的奶奶,农村我也去过几次,农村人的感情都很朴实,但是这种朴实的感情更容易受到伤害,如果谎言可以解除痛苦,可以减轻伤害,即使骗了他们,至少所有相关的人都会好过一点!”
“美鸿,我代表我爸妈谢谢你的理解。”他伸出右手,握住她的右手,左手往她胳膊上拍了几下,然后朝她竖起大拇指,“如果你是个男人,我们一定是最好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