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楚知璟的呼吸几度暂停。

        宿霂和秦絮川像是两只走投无路的困兽,被困在这暗无天日的红墙宫殿之,无为力的看着他最挚爱的年一步步的走向死亡。

        断肠毒,穿肠而过,人会死的非常痛苦,也是见血封喉的毒药。但是楚知璟现在还苟延残喘,是因为他体内尚有年时的剧毒残余,两者达到微妙的平衡拉锯,才让年吊着一气。

        不过并不妨碍这种拉锯带来的疼痛。

        年意识全无,面色青白,像是失去了营养快要枯死的花枝,胸膛的起伏微弱的看不来,呼吸也时有时无,即使这样,他依旧被疼的浑身止不住的战栗,牙关紧闭。

        宿霂怕他咬到己的头,生生的卸掉了他的,也方便了以嘴度药。

        宿棋跪在床榻之,一咬定是楚知璟己喝了太医院送来的汤药。

        宿霂是知道宿棋对楚知璟的感情的,他捏着宿棋的,墨绿色眸子中的情绪恨不把她撕碎了吞,但他最恨的还是己,他没料到太医院的内鬼会提前动手,还如此狠手,直接奔着楚知璟的性命来。

        他以为胜券在握,只需抱着璟坐山观虎斗,看看熙慈宫的那位还搅什浑水,没想到……

        会害了他的璟。

        宿霂死死攥着秦絮川的衣襟把他从楚知璟身上拽起来,声音哑的不行:“秦絮川你听着,你他妈清醒一点给老子听着!还有人救璟, 我师父、我师父天悲道人……”其实他的声音也怕的直抖,“他医断肠毒,你听着,我师父手无缚鸡之力,一点武功都不会,西蛮夷要璟的命,一定会去杀我师父,秦絮川,我不管你用什方法,去把我师父带过来,一定要把我师父活着带过来!”

        秦絮川失魂一般听不进人话,眼神直直的落在楚知璟的身上,喃喃:“璟……璟别怕……川哥哥在……”

        “秦絮川!!”

        宿霂一拳狠狠揍向秦絮川的脸,声嘶力竭:“快去!”

        楚知璟从未这累过。

        他不想当什天子陛,十五岁的时候,他已经发现他的老师——宿霂对己的腌臜心思。

        楚知璟掀开熏香炉,看到燃尽的残余紫色香灰,替生疏的老师处理掉不干净的痕迹。

        他两年来一直知道己的熏香炉里藏有猫腻,但是除了睡得沉些,并不妨碍他的起居日常,甚至在沉沉睡去后,白天的精神会更好。

        他的老师对他,似乎有些过度保护了。他并不在乎,反而贪恋着老师的偏爱和独宠,宿霂对谁都是一幅冰冰冷的样子,拒人于千里之外,但在教己读书写字时,会花些隐秘的小心思,摸一摸己的脸,握一握己的手。

        而楚知璟,会充满孺慕的看向他的老师,用最干净的琥珀去让宿霂看清己的贪欲。

        他勾引了己的老师。

        至于秦絮川,他早已离不开己。

        十六岁,他穿着川哥哥最喜爱的水红色长衣,等在海棠树,把那个龟缩起来的川哥哥引诱来,让他无法不正视他内心的真正想法。

        楚知璟清楚地知道,那年海棠树,迷昏己,对着己的脸撸射的,是他的好哥哥,秦絮川。正如他知道,己中毒体

        弱,川哥哥会像瘾君子一样贪恋己的水,为了吃到水,夜夜做梁上君子,偷溜进己的房间里。

        楚知璟是愿日日睡在酥骨香中,成为他二人的禁玩物。

        他一开始并不太理解他二人为何非要迷晕己再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但是随着昏迷的时间越来越长,他越发的被这些隐秘的罪恶感刺激的高潮。

        渐渐停滞的呼吸、在恍惚间消散的意识、身体彷如飘起来一般的轻盈,景象在他的视线中扭曲狰狞,而己却永远烂泥一般,安静的、乖巧的,融入他的怀里。

        被他最爱的霂哥哥和川哥哥肆意玩弄,无知无识的躺在他的怀里,而他的好哥哥会像朝圣者一样激动的高潮,性器高涨——因为己。

        此一发不收拾。

        淫荡的身体每每在昏迷前的最后一瞬,因为炸裂的快感而射精液,哪怕他真的因为宿霂和秦絮川的催眠而失去神智,退化成稚子一样的心性,身体却记住了那种快感,在他晕迷后,敏感度会倍增,由着两个哥哥玩弄。

        无知无觉,予取予求。

        他的哥哥再也无法割舍掉这具乖巧无力地肉体,继而臣服在他的身边,成为他的利剑,斩杀掉所有的敌人。

        五年前,他喝那杯掺有剧毒的清酒,他的霂哥哥杀人无数除掉前朝权贵,川哥哥荡平北夷,迎来太平盛世。

        五年后的天,他喝掺有断肠毒的药汁,赌的是宿霂在他彻底死去前把天悲道人带来。

        只要己不死,被彻底惹怒的宿霂和秦絮川一定会将西蛮夷从大楚的土地上赶去。

        作为西蛮夷的耳目,那个女人也会死无葬身之地。

        他等那个女人的死亡已经等了二十年,不想再等了,不愿再等了。连想到己和那个女人有一半相的血脉,都会作呕。

        如果是宿霂……

        如果是他的话,一定查徐程画与西蛮夷的联系,一定查当年的龃龉,也一定给己彻彻底底的解脱。

        霂哥哥……救救璟……

        璟好痛……

        天悲道人被一路颠簸差点要了半条命,又被不孝徒弟催着救人,一把胡子被己揪断了多根。

        把完脉后习惯性的先摇头,然后瞥见傻徒弟一脸憔悴,连墨绿墨绿的眸子都失却了颜色,高深莫测的点点头:“救。”

        “七年的酥骨香不是白点的。”天悲道人颤颤巍巍的拿绝活金针,老眼昏花的看不清针头,干脆一推针曩,试探起傻徒弟,“老夫教你,你来施针。你若不愿意,便找一个……”

        “我来。”

        从拜师后从未碰过金针的鬼才徒弟终于拿起来师门传承金针,天悲道人几乎要掬一捧辛酸泪。

        宿霂执针之手极稳。

        他再也不会把与璟生命有关的事情交给任何旁人,也不会再允许璟一点不测。

        “第一针,心俞。”

        宿霂小指在楚知璟的身上找好位置,第一根金针干脆利落的入穴。

        秦絮川不懂行医针灸,但已然知道心俞穴乃是三十六死穴之一,破血伤气,稍有不慎便会心跳骤停。

        “第二针,曲骨。”

        “第三

        针,鸠尾。”

        “第针,风池。”

        “第五针,人迎。”

        ……

        “第十八针,百会。”

        天悲道人的独门绝技十八金针,针针凶险,要人性命。

        “一盏茶后,取针,须得以施诊的逆序取针,一根针都不错。”天悲道人微笑着威胁,“一旦取错,他会立即经脉具断而死,神仙也救不活。”

        秦絮川艰难的咽了水,紧张万分的看向宿霂。

        宿霂闭目养神,一动不动,却在半盏茶的时间过去后精准的睁开双眼,手腕翻飞,逆序取针。

        最后一根插在心俞穴上的金针收回,无声无息的楚知璟立马剧烈的抽搐起来,肢不受控制的痉挛,紧紧闭合了十日的双眸眼皮上翻,露眼白。

        天悲道人指挥道:“把他扶起来,压住他的中腹,用力按压,让他背脊弯曲,头颅向,傻小子,你这样他呼吸不了!”天悲道人一扇子拍在宿霂头上,“托住他的,让他全都吐来。”

        话音未落,大大的污黑血液从楚知璟中呕,其中还掺杂半固体的血块,宿棋用盆接着,足足呕了多半盆的污血,才渐渐安静来。

        天悲道人打量了一眼,皱起眉:“不够,余毒还剩一半。”

        “再吐去,他会失血过多的。”宿霂眼白赤红,声音是极端的冷静。

        天悲道人想了想:“再施针。必须要把污血吐干净,即便吐干净了,晚也是个鬼门关,熬过去了,他便活了;熬不过去……”天悲道人叹了气,“大概真如你二人所想,永远如活尸一般沉睡。”

        彻底清干净余毒,楚知璟的脸色已经没了一点血色,过度失血让他的情况没比中毒时好多,好在喂药简单些,把药吃进去也不会再吐来了。

        夜里楚知璟的呼吸几次骤停,最长的一次停了三十多息才救回来,待到天光乍破,天悲道人摇着破扇子说“活了”两个字,宿霂和秦絮川才感觉到如梦方醒,这些天的噩梦总算是走到了尽头。

        脱力的瘫倒在地,谁也起不来身。不约而的想到,这次璟把己吓坏了,等璟醒来,非要狠狠地打他的屁股,让他记住教训。

        但若是璟真的平安无虞的醒过来……

        两个没息的家伙,大概也只会不停地亲他了。

        宝贝心肝,真的让心肝都疼了起来。

        宿霂与秦絮川对视一眼,眼神时闪过刻骨的恨意和杀意,他对西蛮夷处处避让,不欲开展,西蛮夷竟然把算盘打到了璟身上,打着君死国必乱的算盘伤到了他的逆鳞——不仅伤到了,还狠狠地撕扯他的逆鳞,把他放在心尖上的珍宝生生从鬼门关闯了一遭。

        “大军何日开拔?”

        “等璟一道圣旨。我必将西蛮夷首领的头颅,悬挂在他的旗帜上,暴尸三日以消我心头之恨。”

        “我要西蛮夷,再无一人活。”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