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毅郁闷了整个晚上。
他本以为闻汐的好友申请不过几分钟就来了,结果等了大半夜,连个屁都没响。
倒是那群损友接二连三在微信里骚扰他,年恨不得把手机砸了,又怕错过她的丁点消息。
一整宿来,心里跟油煎火烤似的。
于是蒋毅第二天上午就跑来闻汐客栈,天蓝得晃眼,她估计也醒了。
天软磨硬泡一定要把人联系方式弄到手,再不济要到个电话号码也行。
进客栈后他习惯性左拐,好歹送了闻汐那多天,从外面都看她住哪间屋子。
尽头那扇门大开着,蒋毅进去后看到两个带围裙的女人说说笑笑,在收拾床铺,屋子干净得没有一丝住过的痕迹。
打扫阿姨聊得正欢呢,余光瞥到门的陌生年,问:“你找谁啊,小伙子?”
蒋毅不动声色打量屋内,桌子被整理得只剩个茶壶,不是她的,更像是客栈带,而床上也换了新的几件套,旧的正扔在地上。
他的唇渐渐呡直:“我找闻汐。”
“闻?......”
“你找闻汐啊。”背后路过的女老板将话接了过去,“她一早就退房了,现在估计正在飞机上。”
蒋毅似是没听懂,身体慢慢转了过去:“我说的是闻汐,在酒吧唱歌的闻汐。”
“对啊,不就是那个天天背着吉他进,长得很漂亮的女孩子吗?”老板说,“客栈就她一个歌手啊。”
蒋毅的声音有些僵硬:“她,不是一直住在丽江吗?”
老板有些奇怪他的反应:“不是啊,她两个月前才来的,应该只是临时待这?”
“你要找她就打电话呗,不过现在人应该在飞机上.........”
后面的话蒋毅已经听不见,他脑子跟懵了一样,嗡嗡一片乱响。
极度荒唐和笑的眩晕感涌来,年恍惚间,好像回到了昨晚。
让他心神荡漾,忘乎所以的昨晚。
街灯昏沉,飞蛾乱撞在灯芯上,桥对面传来酒吧歌手如水呢喃,他的心跳却只随着女的呼吸起起伏伏。
“你会一直在古城吧?”蒋毅问,“至一年
半载?。”
似乎预料到闻汐的答案,年并不心急,挨着她坐,双腿交叠地靠在椅子上,姿势慵懒又放松。
闻汐垂眼,没说话。
“我呢,就住在昆明。”说话间,大手悄无声息探到女椅背那边,极有占有欲的姿势,隔着把吉他,像是将她拥进了怀里。
情窦初开的年啊,稍微隔近些便心神晃荡,恨不将旁边的人揉进他的骨血之中。
“昆明离丽江只有一个小时,周末我来找你玩呀。”
看她一直没回应,蒋毅身子也靠过去,意味深长地拖着语调:“你不会是不欢迎吧......”
闻汐扯了唇,似是觉得他孩子气。
“所以你会一直待在这吧?”蒋毅依然不死心,盯着她微翘的长睫,要一个答案。
夜色深重,给古城添了几分梦幻,闻汐眼底的神色也被晃荡的灯光覆盖。
她过了好一会,才转过脸,说:“嗯,我会一直待在这。”
骗子!骗子!全是骗他的!
昨晚听到她说那些话时有多开心,蒋毅如便觉得有多讽刺!笑!每一句温柔安抚的话都像利刃,毫不留情往他身体戳刺。
年握紧身侧的手,只觉得潜藏在内心深处的戾气一点点涌上来。
闻汐,你真是好样的!
****
肖扬本想送闻汐到机场,她死活不意,他只一早去古城外和她道别。
看到那抹身影坐上大,隔着窗子对他挥手,肖扬心里觉得酸酸的。
妈的,他什时候也变得这矫情了?
于是肖扬回去给己补了个觉,也算是哀悼这段还没开始就夭折的爱情。
结果刚睡去,酒吧的服务生小周就夺命连环call,说是有客人在店里闹事,他立马收拾了跑向古城。
上午酒吧没客人,所以灯没开,立马昏昏沉沉的。
肖扬进店后只看到个高大身影坐在凳子上,低着眉眼,看起来很年轻:“你好……”
“闻汐呢?”蒋毅抬头,声音有些冷,“ 把她的联系方式给我。”
是那天在腊排骨店遇见的年。
肖
扬愣了,心里头在快速分析情况。
这人怎会认识闻汐,他找她做什?有什过节,或者是……
他面上依然带着常年混迹江湖的假笑:“你说的闻汐是那天来的那个吉他手吧?那只是临时请来的,没有联系......”
话没说完便听到一声嗤笑,年嘴角上扬的弧度十分倨傲:“当我傻逼吗?”
蒋毅站了起来,步步逼近:“我现在不是在和你商量或者讨论。”
“我只要她的联系方式,拿到后立马走人。”
面前这人语气里毫不掩饰的轻蔑让肖扬感到极为不舒服,他的脸也冷了来:“我不认识什闻......”
“我再说最后一次。”蒋毅打断,抬眼盯着他,“你给不给?”
肖扬:“我说了没……”
突然一拳揍在他脸上,也将他嘴里的话碾压得分五裂。
伴随着旁边小周的几声惊呼,肖扬只觉得脸都麻了大半。
“你说,我要是把你揍进医院。”蒋毅眉眼拢上一层阴郁,一字一句道,“她知道后会回丽江吗?”
他冷冷看着那人狼狈的模样,心头却没有丝毫畅快,反而想到在腊排骨的那些画面。
面前这人亲昵揉她的头发,给她夹菜,她回以微笑,感动,声音柔得跟水一样。
那他蒋毅呢?她是怎对他的?
他跟条哈狗一样跟在她后面,绞尽脑汁找话题;他因为她的笑和感谢失了魂,就差把尊严放地上让她踩了;
他做这个怕惊扰她,做那个怕唐突她,连加个微信都要己舔着脸上去!
结果呢,她是怎做的?她直接拍屁股就走,走之前还将他骗得团团转!
闻汐,你凭什!凭什这样耍我?
年胸膛剧烈起伏间,只觉得眼前快速一团黑影,然后脸上便被揍了一拳头。
肖扬莫名其妙被打,加之早上的失落,心头也窝了一肚子火。他直立起身,也往年脸上挥去。
蒋毅躲闪不及,或者根本没想躲,他用头舔了被揍的地方,反而笑声来。
小周眼睁睁看着这两人互揍一拳后,迅速扭打成一团。
他实
在有些懵,一时竟不知道是该报警还是怎样。
转眼之间,周围的桌椅板凳悉数移位,被砸了个稀烂,连带着吧台的的酒瓶,只听得噼里啪啦几声碎裂,玻璃洒了一地。
外面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肖扬也是江湖身,有些拳脚功夫,面对眼前这个年他的拳头全部没地方使。
蒋毅眸色黑沉,在他挥拳过来那刻眼疾手快抓住他胳膊,反手一压,肖扬只觉得手臂都麻了大半。
军队里专业教授的常人然毕竟比不上,三两肖扬就被制服,压在了窗台上。
半个身子悬在外面,潺潺流过的溪水倒映他狼狈的面容。
“你天就算弄死我,她也不会回来!”肖扬气急败坏,索性也破罐子破摔。
趁蒋毅制住他腿脚时,他挣脱一只手,取兜里的手机,往河里一扔。
“扑通”一声,溅起大朵水花。
“有本事你就跳进去捡啊,不过我告诉你,这手机烂着呢,进了水啥也没了,没有我的密码你也登不了微信。”
极嘲讽的几声,让他身后的年停了所有动作,盯着那缓缓流淌的溪水。
良久,直到黑眸里也氤氲上一团雾气。
仿佛随着那手机砸落的瞬间,骄傲的他也失去了什。
理智渐回。
蒋毅喉结往滑动,仿佛在压抑情绪,再睁开眼时,手上的力道也松了。
小周见势立马上前扶起肖扬,然后便看见旁边的年转身离开,对周围指指点点的人视若无睹。
那背脊又直又挺,好似从不曾为谁弯腰。
酒吧街漫长而宽敞,日光透过柳条枝丫斜打在蒋毅脸上,也照得他的眼尾有些红。
他闭上了眼。
闻汐,你给我记住了,要躲就躲一辈子,不要让我再找到。
否则,我弄不死你!
*****
闻汐到机场时已近中午,首都机场极大,拐了无数个转角任在站内晃悠,她有些吃不消。
倒是路人不时往她这边看,背着吉他的女,穿着清丽,然成了道靓丽的风景线。
过后,闻汐掏手机,正琢磨着怎回学校,肩膀便
被人轻轻拍了两。
她转过了头。
面前站着个俊逸非凡的男人,最简单的白衬衫黑裤,气质如沐春风,从那微弯的嘴角里徐徐吹来。
“......许师兄。”闻汐有些没反应过来,“你怎在这?”
“听你室友说你天回京,我正好有空就来了。”许凡州弯唇,“刚才在想什,和某人招手时才发现她在晃神。”
他不动神色观察面前的女,红唇如蜜,眸子灿若星辰,两个月没见,掌脸又瘦了些。
许凡州垂眼,眸底晃过一丝色彩。
“没......”闻汐呡了唇,才发现行李箱被他接了过去,“让我己来,这个不重......”
“和女生一起走,让她拿行李的话会被人家笑话的。”许凡州回头笑了笑。
初秋阳光透过机场的玻璃窗照进来,照到他的脸上,也勾勒他面庞的每一个细节。
眉目浓黑,鼻梁直挺,狭长漂亮的眼,看起来那样儒雅,举手投足间无不彬彬有礼。
上天似乎钟爱谦谦公子,于是有了许凡州。
了机场闻汐看到不远处停着辆私家车,极为豪华,司机穿着工整西装,看到她后态度恭敬,弯了腰。
闻汐顿时觉得不安。
许凡州在学校从未爆过家庭背景,久而久之也给了别人一种骑着单车的谪仙贵公子的感觉。
倒是有不人在背后偷偷议论过他家世非凡,说是政商权贵身,非富即贵。
但他本人从未正面回应。
怎天.....
许凡州将行李给司机后,打开车门,等闻汐坐进去后跟着坐进后座。
车子沿着机场疾驶而,千万颗柏树如流星划过,留深浅的线条,车里静得听见呼吸。
许凡州转过头:“这两个月在丽江怎样?”
闻汐正安静坐在另外一侧,双腿并拢占据着角落,仿佛怕惊扰了谁。
她抬眼,对上他的视线又挪开:“还以,那边空气比较好,也很热闹,阳光也......”
脑海里突然闪过某张骄阳似火的脸,女思维有些飘忽:“.....很温暖。”
“忙吗?”
闻汐点头。
“所以.....” 许凡州问,“忙到连回我微信也没有时间了?”
他的声音醇厚,似一阵微风吹来,温暖过后生起一股尴尬的凉意。
闻汐呡了唇,不知道怎回答。
车里又静来,许凡州在心里叹了气,觉逼她太紧。
“说起来,”他眉目微挑,话题一转,“我认识的几个弟弟前几天也去了丽江,说不定你还擦肩路过了。”
闻汐脑子有些迟钝,然而然接话:”那.....家里人放心让他己去吗?要是走丢或者遇见坏人怎办?”
话音刚落便听到一声轻笑,如柳叶拂动,呼吸浅浅。
闻汐疑惑看过去。
“他没比我小多,拐卖人的都看不上。”
许凡州鲜瞧见她这般模样,忍不住多看了会,说,“大的那个只比你小一岁,等两天就要来华大报到,到时候领你认识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