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动作让吴平稍显尴尬,任靖瞅着吴平转身走了,以为伤了他,没想到隔了一会儿,他拿来一防风衣搭在她的身上,人又坐了下来。
只见吴平拍打着双腿放松肌肉,隔了一会儿又倚着荒废多年的石墙,望天。
任靖没说话,将他递来的衣服穿好,她知道他在陪她!
两人静静待了好久,任靖问:“吴平,你现在也二十好几了,怎么还没恋爱呢?”
吴平本来想起一首歌,心中想着旋律,食指有节奏地点着大腿,他睁开眼停了手上的动作,瞅着她,并不回答。
任靖避开他的目光,想了想也没再多问。半晌,一舒缓的男声曲调响在这大漠冷夜中。
你是月儿,我是星,你我静静相守,你我世世相依偎……
你是月儿,我是星,你我静静相守,你我世世相依偎……
冷风卷着这首只有一句歌词的歌徘徊不去,似乎加重了声音中那缕几不察觉的柔情,低低的调子又像是缓慢地深情承诺,没一会儿这歌声又消失了。
任靖心里升起一丝异样的感觉,好像心灵深处有根弦被轻轻拨动了,她沉浸其中不自主跟着轻唱了一遍,又问他:“怎么不唱了?”
吴平笑着说:“这句歌词,我都重复唱好几遍了,你不觉着烦么?”
“不,挺好听的!你怎么只唱一句?还有呢?”
“呵呵……别的我也不知道,这首歌是偶然间听我奶唱过的,她只记得这句。”
任靖说:“是吗,想必这首歌最触动她老人家的,就是这句吧!”
“我奶说我爷年轻的时候,有时候就唱给她听……我爷走的时候,我奶还不到三十,一辈子也未再嫁……”
吴平并不悲伤,相反那眸子在夜里格外亮,他低沉辽远的歌声令任靖感到不安,这种感觉她很抗拒。
“给你!”任靖把防风衣脱给吴平,头也不回地往自己帐篷走去,吴平一下拉住了。
任靖抽出手来,她给他提了个醒:“吴平,我们是朋友。”
第二日早饭过后又继续上路了,任靖的体力明显差了,吴平想去抻她,任靖却固执得厉害!
这天风力很强气候变得恶劣,没多久周围的沙景就全变了,因为有GPS导航,倒不觉得有多可怕。只是任靖不知道,今天这鬼天气,只要隔着两三个大的沙山,恐怕就看不到也听不到队友了,甚至在一个沙山两侧,都会感觉不到对方的存在。
吴平解释了原因,任靖细想来,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眼前,狂风推动着大片沙山移动,形成两米多高的沙墙,就仿若那海中游鱼的鳍,大风带起白沙吹成一片片沙烟,又似那海上的迷雾,这景壮叫人叹为观止!
沙景漂亮,然后要翻越这些沙墙,对绿野其他成员来说很容易,任靖却走得极难。
吴平说,生活中有些事,就像这沙墙,你翻过去了,这事也就过去了!
其实这浅显的道理任靖怎会不懂,深一脚浅一脚,任靖一一翻越过去,天地苍茫,又在远处交汇到一起,那一刻,血液里的孤寂感强烈深刻地涌上心头,然而,每当任靖抬起头来,总会看见不远处吴平的身影,有时候是他的背影,有时候是他正转身看着她,然后又慢慢往前走去。
隔着短短十米的距离,这个男人时不时的回望,让任靖感觉久违的温暖萦上心间,然后,她又清醒地知道,他们之间,永远都会有这几米的距离,即便她想努力,也会赶不上去。
任靖坐在一棵奇形怪状早已老死的树旁边待了好久。
吴平问她:“咱们走过的那爱情湖,绿洲你都没什么兴致,为何这么喜欢这棵老树?”
任靖跟吴平说了她的事,她说,有时候还会梦到一个一岁多的小娃,跌跌撞撞地向她走来,奶声奶气地叫她妈妈。
吴平说:“以后别再看那张彩超了吧,因为胡思乱想才会做梦。”
吴平没再说安慰的话,他转了一个身,替她挡住了迎面的风,又捡起地上的小树枝,在沙地上重重划了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