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醒来的时候早已日上三竿,他感觉自己怀里抱了一个软软的东西。
……还在动。
在动?
“???”小少爷一低头,惊悚地发现他抱着的是梦里那个小娃娃。
难道他还在做梦?梦中梦吗?
“唔……哥哥……怎么了?……”小娃娃被他的动作弄醒了,睡眼惺忪地梁着眼睛。
“吱嘎——”就在他俩大眼瞪小眼搞不清楚状况的时候,房门被推开了,伴着粗犷的男声,“阿弟,你醒了,我……”大少爷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家弟弟怀里抱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也惊住了。
屋子里三双眼睛你看我、我看他,一时间只有寒风扑进来的呼啸声,以及满屋子充盈的橙花香,刺激得屋里的人一激灵。
小少爷最先反应过来,寒风把他的睡意都赶没了,小娃娃坐在他怀里,压得他大腿有些麻,一时站不起身来。他只好脱下身上的披风裹住了怀里的小娃娃,出声喊大哥:“哥!先把门关上。”
大少爷也回过神,迅速关门,回头盯着弟弟怀里多出来的小娃娃。
“这……”他走到弟弟面前,拉了把椅子坐下,粗犷的眉毛已经纠结地皱成一团:“阿弟,告诉哥哥,这孩子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小少爷第一反应是隐瞒。他梦里梦到了这个孩子,醒来发现他是真实存在的,这种事太诡异了,他不知道他的家人能不能接受这样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
但是他瞒不住看着他长大的大哥,在哥哥的再三追问下,一五一十地说了他的梦。
“……”大少爷显然一时也接受不了,足足愣了好一会才开口:“什么?”
最后大哥一脸迷惑地走了,他还得把这件事告诉父亲。弟弟就要去考试了,这个孩子还是得他和父亲来商量怎么处理。
等大哥走了,少爷看着怀里乖巧的孩子,摸着他细软的头发,柔声询问:“乖,告诉哥哥,你叫什么名字,是怎么来的呀?”
“我也不知道,我没有名字。”小娃娃委屈地回答。
少爷就不再追问。看着窗外那棵一夜开满花的巨大橙树,闻着空气中橙花的清香,他突然想起小娃娃在梦里抱他的时候,那满身浓郁的橙花香。
他可以肯定的是,那是小娃娃从身上传出来的。
为防消息走漏招人闲话,大少爷让从小陪他长大的贴身侍从亲自去递的消息。
彼时王员外正在上门讨债,乍一看到大儿子的侍从匆匆赶来,神神秘秘地让他退避左右,他还以为家里出了什么大事。
——老爷老爷,后院的橙树突然开花了!
——哦豁,妙啊!
——老爷,少爷身边突然多了个小娃娃!
——大少爷什么时候成的亲?
——老爷,是小少爷!
……哈?
王员外第一反应这是个玩笑,但是眼前的人是大儿子的心腹,他的大儿子向来稳重,不会无缘无故开这种玩笑。他的小儿子才十六岁,平时除了爱看书也没什么爱好,向来是最让他省心的那个,更别提出去认识什么姑娘了。
现在居然还多了个孩子?这可不是耽误了大好前程吗!
到底是哪个丫鬟这么没眼色,居然敢勾引他儿子?王员外当即不管什么债不债的了,火急火燎地赶回家,还差点在两边种满橙子树的山路上摔了个跟头。
王员外是个微微发福的中年男子,很有福相的样子,长得憨厚老实,此时正瞪着屋里的两个儿子给一个小娃娃喂着饭菜。
——没想到是这样一个玲珑可爱的小娃娃,长得和他王家爷仨一点都不像,他一下子否定了那是自家儿子私生子的情况,情绪放松不少,也不急着训斥。
“爹。”大少爷和小少爷一抬头看到是王员外,异口同声地喊了一声。大少爷起身,拉着王员外走到一边。
小少爷腿上坐着小娃娃,腾不出空来。这孩子就像从来没吃过饭似的,对什么都觉得新奇,叼着鱼说好吃,嚼着肉也说好吃。
“爹,您还不知道,阿弟说他梦里梦到了一棵很大的橙树和一个孩子,结果等他一醒来,这孩子就在阿弟怀里了。咱院里那最大的一棵橙树也是一夜之间开满了花。”大少爷皱着眉,犹豫地问王员外,“爹觉得这孩子要怎么办才好?”
王员外颇有些苦恼地皱着眉,一时半会也想不出个什么妥帖的法子来。
他潜意识里觉得这是个妖精。民间常说哪里有福地,哪里就会有神灵护佑。数九寒冬,后院却一夜之间开了一树橙花,还出了件这么蹊跷的事。
不过……他满脸纠结地看着那可爱的孩子——如果是个妖里妖气的女妖精就算了,他还能狠下心把她丢出去,免得祸祸他宝贝儿子。但是眼前是个小得能当他孙子的奶娃娃,这么冷的天要是丢出去可不得冻死了。
“爹,要不先养着吧。这孩子古灵精怪的,阿弟也喜欢得紧,我们平时都不在家,娘亲又……”大少爷的眼神暗了暗,看着那边和孩子玩耍的弟弟,顿了顿继续道,“也好让他有个玩伴。我听阿弟的丫鬟说,他最近好几天都整宿睡不着,今日橙花开了不知怎么的就睡了个安稳觉。”
“还有这事?”王员外惊讶地道,眼神里有了明显的心疼,“怎么也没人告诉我!这孩子,恐怕是我……”
“爹不必自责。阿弟是最近读得狠了,患了失眠症。不如让这小娃娃陪陪阿弟,下个月阿弟就要进京赶考了,有个人陪他、舒缓他的心情也是好事。”
“也好。我差人叫个靠谱的老妈子来,也好有个照应。”王员外看着那个小娃娃点了点头,意外地通情达理。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紫云山养活了他们王家几代人,哪怕这奶娃娃真是紫云山孕育的妖精,那这妖精也理应由王家来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