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一声巨响,她的眼帘映满了夺目的血。
陆开诚不动也不躲,花瓶准确无误的砸中了他的额角,刮开了他的皮肤。
顷刻间,鲜血没完没了从伤口涌出。
谭月月愣住了,她以为他会躲开,可他没有。
流血了又怎么样?他的伤口有她的心痛吗
谭月月觉得还不解气,一双灵眸瞥见水果篮旁的水果刀,想也没想,就一把拿了起来。
她听见自己颤抖着微弱的声音,“你为什么离开了又回来?你已经有妻子了,为什么还要来纠缠我?陆开诚,你究竟想怎样?”
耳朵又开始嗡嗡嗡响个不停。
她瞪大了眼,只看见他的薄唇微启,却听不见任何言语。
聋了,她真的聋了……
握紧手中的刀就冲了上去。谭月月恨不得将陆开诚这混蛋碎尸万段。
什么也思考不了,什么意识也没有。一把尖刀朝着他的胸口狠厉捅去。
只差一厘米,再有一厘米他就能永远消失了
她应该高兴的啊,可为什么心却疼的这么厉害?
好难过……
手腕,突然被人擒住。
那人力气很大,她的骨头都要被捏碎了。
陆开诚的声音仿佛从外太空传来。
遥远又模糊,徘徊在她耳边。
他说,“还想着杀我?那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说罢,大手一推,就将她压在了身下。
望着那双绝望的眼眸,陆开诚心下一痛。
谭月月的喜怒哀乐从来都不是为他,从来不是
这个他曾奢及一切疼爱的女孩儿,竟然对他动了杀机。
想到月总会那天,她在台上深情的眼神,口口声声嚷着感谢乔易凡,还有夜幕下的拥抱,接吻,他就恨得牙根都痒
血从陆开诚的额头蜿蜒而下,染红了眉毛,淌过眼帘,落在眼脸上,触目惊心,活像一滴血泪。
止不住的血沾满了他半张脸,谭月月看见他绽开的皮肉,好解恨
卷着鲜血的舌突然钻进了她口中。又涩又苦,谭月月皱紧了眉头,拼了命的挣扎。
恶心和这么恶心的人接吻,她都快吐出来。
用尽全力的捶打着他的胸膛,窒息感几欲将她吞噬。
舌尖倏然一疼,满口的血腥味铺天盖地袭来。
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干脆咬舌自尽吧
冰冷的绝望。她闭上眼,两滴晶莹的泪水跌落。
忽然口一松,唇上拂过一丝凉意。模糊的声音自头顶传来,“真脏,也不知道这张嘴亲过多少人”
此时此刻,她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
瞧见她默认,不吭声的神色,陆开诚眼睛一酸,滴进了血。再也懒得看她,大步一迈,嘭的一声甩上门。
好累……
谭月月躺在床上,摇头苦笑,苍白的墙衬着她苍白的脸色。
看了,只让人觉得压抑。
恨意,如野火般没完没了的在心底滋生。
第二天,谭月月被推上了手术台。
时长两小时的耳膜修复手术。
手术很成功,她在病床上睡了整整两天。
无数个混乱不堪的梦境,有夏莞东,有陆开诚,还有花曼微……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她已经能听见声音了,只是音量不大,但比之前好得多。
医生说手术只能帮她恢复些听力,不可能完全弥补成之前那么好的模样。那是人说梦。
陆开诚早已离开,怎么可能会一直守着她。
耳朵时常会痛,医生说再有一个星期就可以出院了。
她也常常会想起自己死去的孩子。
那是她的第一个孩子。
死在了陆开诚,他的生父的手里。
俗话说虎毒不食子。
陆开诚连畜生都不如。
“谭小姐,你这样不吃饭不行啊,身体要紧,更何况你肚子里还有个孩子……”
医生一席话才点醒了她,原来孩子还在,并没有流产
她这才活过来,努力吃饭,努力生活,一切为了肚中的孩子。
偶尔也会心血来潮打开电视机看看新闻,陆开诚刚刚大婚,肯定忙着和娇妻腻歪都忙不过来,哪里有时间顾她呢?
如果用一只耳朵能换来她的自由与解脱。
那倒也值。
她是绝对绝对不会告诉陆开诚这个孩子是他的,随便他如何认为。
她也不会告诉孩子,他有这样一个残忍且冷血的父亲。
想到陆开诚她就恶心。
往日里甜蜜的片段一一在脑海中删减,每受到他的一次侮辱,就删减一段,最后,一定会删减的一干二净。
他一次又一次强暴她,真的痛彻心扉。
“前日陆氏集团总裁与花氏总裁千金正式举办婚礼,一切都进行的顺顺利利,可当婚礼末尾,突然出现一段小插曲。”
电视屏幕上突然出现一张照片。照片上,陆开诚抱着浑身失血的她,满脸无措。
“这位陆总裁忽然衣衫不整抱着一位浑身是血的女士冲出酒店,也不顾婚礼,直奔医院。陆大总裁,你这么做也不怕娇妻有意见?”主持人继续解说。
“据知情人士透露,陆总裁怀中这位女士,名叫谭月月,今年二十岁,曾任职陆氏集团分公司创意总监。设计作品泪眼还得了全陆氏一等奖,很有才华的一位女孩儿,却是陆总裁的地下情人,在陆总裁没有大婚之前,两人就一直纠缠不清。现在更是上演了一出生离死别的大戏。也不知是做了什么,会让女方下身血流不止……”
主持人越说下去,表情越是轻蔑。
谭月月越看脸色越黑,她的耳朵听不太清楚,只能靠着眼睛去看电视上的字幕。
气不打一处来,干脆关上电视,眼不见心不烦。
她的名声,恐怕要被全a城人知晓了。
陆开诚要不就是不回来,一回来就送她无数个大惊喜。
这次甚至直接将她打聋。
这一次,什么债她都不欠他了。
以后,各走各路,再不相欠
出院的日子总算到了,谭月月兴冲冲的收拾一番,才刚走出医院,就被人架上了黑色劳斯莱斯。
她吓了一跳,心想不会又是苏未生吧。
可是一到车里,她才发现她被自己的天真折服了,哪里是什么苏未生,只见陆开诚坐在车里,优雅的点燃烟,再缓缓抽上一口。
浓郁的烟味很呛人,她用手拍散飘到眼前的烟雾,直皱眉。
“你有什么事吗?”
陆开诚不理,只冷冷的吐出两个字,“开车。”
“喂,你要带我去哪?”
“陆开诚,你到底想怎么样?”
她刚恢复身体,这么激烈的一吼,体力又消耗了一半。
烟味越来越浓,空气越来越稀薄,她甚至都觉得自己快窒息了。
她摇下车窗,暖暖的风吹进来,这才觉得好一些。
怀孕的人是闻不得烟的,她掩住口鼻,尽可能少呼吸些。
车子在梨园停下。
谭月月一愣,又想起之前那段被囚禁的日子。
陆开诚是想继续囚禁她吗?
不……
谭月月想到这里,打开车门不管不顾的就往前跑,能跑多远是多远,她不要继续过不人不鬼的生活
可她哪里跑的掉,又直接被陆开诚手下拎着衣领给捉了回来。
只看见陆开诚一张冰脸,都是嘲讽的笑意,“你以为你逃得掉?”
谭月月一张小脸皱成包子。
他迈着稳健的步伐,头也不回的踏进梨园。
身后的属下拎着谭月月也一一跟进去。
她恨得牙痒痒,可又无可奈何。
他已经打聋了她,到底还想怎么样?
今天梨园的气氛诡异极了。
谭月月大老远就看见李管家跪在庭院里,老泪纵横。
膝盖下两摊发黑的血,也不知道他在地上跪了多久,膝盖竟然都磨出血来了。
下人们呈两队,分边站在庭院两侧,一脸死了亲妈的诅丧神情。
到底怎么了?
谭月月刚落地,正要跑去问问管家。
忽然,陆开诚的声音宏亮的响起,“都讲讲我不在的日子都发生了什么?”
谭月月顺着声音,看见陆开诚西装革履,英俊的脸上一如既往满是冰霜,此刻的他站在两队人中间,尽显潇洒威武之色。
李管家毕恭毕敬的说,“梨园和往常一样,就是谭小姐胃炎犯了。经常会吐。”
“哦?”陆开诚冷冷一笑。
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猛地一脚踹去,竟将管家一下子踹的仰趴在地上,膝盖在地上划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你这管家怎么当的?”陆开诚的声音很冷很冷,满目苍夷,“主子怀了野种,你都不知道?”
谭月月听到这话,先是觉得恼怒,几秒钟以后,怒火平息下去,换上淡漠。
和他这种人生气有必要吗?何必气坏了身体让他得意?
他不想认这个孩子,那就且当孩子是野种好了。她绝不为难。
李管家愣住几秒,又赶忙重新在地上跪好,“对不起,先生,我真的没有看出来,你惩罚我吧。是我的失职。”
“当然要罚……”他一边玩弄着花草,一边戏谑的应。
下人们听见先生这样说,顿时吓尿的节奏。
管家可是先生在这个家里除了谭小姐以外,看的最重的。
如今先生舍得惩罚管家,那他肯定是真的很生气很生气
还希望自己不要被波及才好……
“真不知道你留着你的眼睛还有什么用?连怀孕这么大的事情都看不出来,干脆就惩罚你把眼睛给挖出来扔了吧。”
“好……”
他接过陆开诚递来刀,就要往眼睛捅去。
谭月月惊呆了,管家其实早就看出来了吧,只是为了包庇她,一直没有对陆开诚说实话而已。
挖双眼……
这得多疼啊?
分成两排的人,更是吓得惊心动魄。
“不……”谭月月一声喊叫顺利制止了李管家接下来的动作。
“管家只是为了包庇我,我愿意待他受罚”
谭月月这样说着,一把夺下李管家手里的刀,就要往双眼戳去,即将戳到眼球的时候,倏然手被人一把牵制住,“想死?我怎么会让你如愿?”他阴冷额声音盘旋在头顶,模糊不清。
“那管家不想死,你也可以让他如愿吗?”她哼了一声,不屑。
“失职了,就要接受惩罚,这是常理。”陆开诚冷眼瞧她,一副懒得与她罗嗦的模样。
耳朵难受极了,一旦别人说话速度快了,她就一点也听不清。
说话声音小了,她也听不清。
现在都可以去领残疾证了。
“所以,我耳朵聋了,也是你给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