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对戴品非的,究竟是怎麽样的情感,小龟也说不出来。
他认识戴品非也有好几年,但是有七分之一的时间花在抽烟、七分之二的时间花在做爱、七分之四的时间花在离别。
有时候小龟忍不住会想,如果戴品非能够一直陪著他,或许他就会爱上他。
不过那也只是或许。
他知道到最後他一定什麽都留不住。
一如徐培忍、一如戴品非。
有时候人生真的乏味得很可怕。
没过多久,戴品非退伍、阿忍阿单开始准备研究所、阿豹拒绝制作人的邀约、而他依旧无所事事。
马戏团回不去了,一如他们的青春一样。
时间快速飞逝,以近乎残忍的速度。
又到了冬天,冷得要死的寒流,戴品非却拉他出去兜风。
他们在急速的机车上疯狂叫嚣,像两个还没长大的青少年那样,对著路边超短迷你裙吹口哨。
然後这城市开始下雨,又冷又湿,他讨厌这种天气。
他们停下来,在骑楼下休息。戴品非疯了跑去买了两根冰棒,他们就坐在台阶吃冰,冻得嘴唇都有点发紫了,还一边骂干一边吃冰。
接著戴品非忽然说:「林北要离开台湾了。」
小龟愣了愣,「那你要去哪?」
「美国,」他懒懒丢开吃完的冰棒棍,「我老子决定把我丢到美国去了。」
喔,「你什麽时候要走?」
「再一个礼拜吧,」戴品非回过狭长俊眼看他,「你要来送机吗?」
「我考虑看看。」
「干。」
戴品非把脸揍过来,舔了一下他发紫的嘴唇。
小龟没有动,只是有点茫然。
他们还是那样相处,假装什麽事情都没有,可是戴品非已经在收行李。
小龟抽著菸躺在床上看他,看著他往行李里面丢了一堆衣服,乱七八糟。
真无聊。
他又抽了一口菸,「明天几点的班机?」
「早上八点。」
「喔。」
两个人又默默无言,戴品非继续背著他塞行李。
妈的。
小龟忽然从床上翻起来,狠狠的踹了一脚敞开的行李箱,瞬间箱里的衣物狼藉的散翻出来,跟著行李箱狼狈的滚了几滚。
「操你妈!」小龟骂了一声,抡拳揍向戴品非。
戴品非措手不及,脸上热辣辣的挨了一拳,也发火起来,朝小龟的肚子猛力挥了几拳。
两个人在地上扭打成一团,都用了十足的力道,彷佛想将对方杀死那样的用力。
有种什麽逼得他们喘不过气,逼得他们转瞬就要窒息。
小龟咬著戴品非的喉头,狠狠的,几乎就要咬出血来。
王八蛋,你他妈的这个王八蛋!
如果明明知道要离开,为什麽要说那麽诱人的话,为什麽要管他和别人怎麽样?为什麽说要养他?
如果你不能留下来,你就不要说出那样的话!
如果你做不到,就不要给我期待,我已经不能再期待。
一阵混战过後,两人身上都带著伤,喘息著躺在对方身边。
「干,你发什麽疯?」戴品非恶狠狠的骂。
小龟无法动弹,反而笑了出来。
妈的,看他把自己搞得多狼狈。
「干你老师,你这个疯子!林北就没看过你这种人!」
当戴品非愤怒的开骂的时候,小龟选择把自己的嘴唇堵了上去。
基本上做爱的激烈程度比刚刚的恶斗更甚,想著也许是最後一次了,小龟也就任由他去了。
高潮过後,戴品非从後抱著他,小龟看著窗外的雨。
「你去美国的时候,搞不好那里正在下雪,我从来没有看过雪。」
小龟说:「如果你偶尔想起我,就寄一点雪给我。」
「干,」戴品非又骂了,「那个寄到台湾都溶化光了,你他妈的是脑残啊?」
「那我就当你忘了我。」小龟的语气很平静。
戴品非没有说话,彷佛被什麽堵住了,过了很久,才低声说:
「我不会忘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