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非止一日,紧赶慢行,看看就到。远隔十里之外忽然鼓声雷动,更加有厮杀之声声震四野。杨雷急止住军马,带着典韦等来到高岗之上,手搭凉棚,极目远眺。但见远处烟尘滚滚,铺天盖地,却是相距太远,看不清到底怎么,只是知道定是两军交战,不知何方占了上风。杨雷正要引军上前,忽见探马飞奔来报:“禀都尉。前方交战乃是汉军被黄巾打败,正在追杀。”杨雷一愣:“卢植乃当世名将,何如此不济?!”心中疑惑,却不好说出来。只是叫众军跟上,准备厮杀。十里路程,纵马不过片刻。
且说那张角正率军随后赶杀汉军,忽见后军阵脚大乱,烟尘四起。正在疑惑,前面又杀来一军,领军者一持双股剑,左劈右砍;一舞冷艳锯,纵横无敌;更有一者挺着丈八蛇矛,左冲右突,加之相貌狰狞,口中喊声若雷,直吓得自己儿郎纷纷退避,再无战心。此时,待要整军厮杀,那后阵已被冲破,且黄巾多为百姓,如何能在乱军时再整阵势,且见前后皆被夹击,疑是中伏,俱是四散奔逃,哪儿还敢留在原地整军啊。见此,张角一叹:“大事去矣。”身不由己,被乱军裹着,直败出五十余里方拢住败兵。
杨雷正挥军掩杀,忽见黄巾前军阵脚亦是大乱,似有大军与自己前后夹击,心中大喜,手中铁枪更不容情,左挑右刺。典韦史阿紧紧护住左右,直往前冲,直杀的血流成河。眼看大局已定,杨雷住了马,却让典韦率军掩杀,自己带着史阿等十八弟子奔上一高岗处俯瞰全场。良久,杨雷轻声一叹,唉,自己也做了回刽子手啊。史阿看看大局已定,遂道:“公子,既到此间,何不去见卢中郎?”杨雷点头。自有弟子去找汉兵引路。
不多时,那弟子带一军士到,看看服饰,当是军中小校。那小校见了杨雷,便是一拱手:“见过大人。”杨雷挥手免礼,问道:“卢中郎何在?”
那小校微微一愣,回道:“禀大人,卢中郎已被押解回京了。”
杨雷愕然:“押解回京?卢中郎身犯何罪?”
那小校忿忿不平,遂将事情一一告知。原来卢植看黄巾势大,不能速胜,故深沟壁垒,将张角围住,待其粮草匮乏,士气低落时再一鼓破之。不意朝廷遣左丰前来看视军情,索要贿赂未果。回京一纸奏对道是卢植高垒不战,堕慢军心,故朝廷震怒,将卢植带回京候审。如今主事者乃中郎将董卓也。董卓一来便撤了壁垒,与张梁决战,不意贼兵势大,汉军大败,幸好此时杨雷等人率军赶到,不然就等着给汉军收尸吧。
杨雷听罢,心中暗叹,奸佞当道,朝廷昏聩至此,这个大汉,真的是日落西山咯。此时,听得一声猛喝:“杀的真是痛快。”众人看去,却是典韦,只见其铠甲之上,俱是血迹斑斑,估计皆是他人之血,不然他早该跳脚了,而且黄巾处确实无有能伤他之人了。典韦见众人注目,嘿嘿一笑,拨马来到杨雷面前,禀道:“公子,贼兵已被吾杀散,追杀五十余里。军马辎重极多。”杨雷冲他笑了笑,道:“典将军辛苦了。”典韦一摸头,哈哈一笑:“不辛苦,不辛苦,甚是痛快,哈哈。”众人皆乐。
杨雷转身对那小校道:“且带吾去大寨,见过董中郎。”那小校正看着典韦那狰狞的样子咋舌,见杨雷发话,急忙前头引路。大军自跟在后面。
行了小半个时辰,望见一座大寨。吊斗塔台,甚有章法。及至到了寨前,却见一人身长八尺,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声若巨雷,势如奔马。此人一手提刀,口中亦大声嚷嚷:“我等亲赴血战,救了这厮,他却如此无礼。若不杀之,难消我气!”只见另一人,身长九尺,髯长二尺;面如重枣,唇若涂脂;丹凤眼,卧蚕眉,相貌堂堂,威风凛凛。正自环抱着那出声之人,不让他进去。又有一人,正在劝说,只听他道:“三弟,他是朝廷命官,不可如此啊!”杨雷来到近前,此时那三人亦见到一队马军过来,见是汉军旗号,俱松了口气。杨雷细细打量,见那出口劝说之人身长七尺五寸,两耳垂肩,双手过膝,目能自顾其耳,面如冠玉,唇若涂脂,长得,呃,有点奇怪。那豹头环眼汉子极是暴躁,见杨雷仔细打量他等。早就不耐烦,便喝一声:“勿那厮,甚是无礼。”
杨雷一惊,随即明白自己失礼了,急忙下马,伸手止住了就欲发火的典韦史阿等人。对那白脸汉子一拱手道:“吾乃徐州杨雷,见得诸位英雄皆是面目非凡,故此失态,请见谅。”
那白脸汉子急忙回礼:“吾乃中山靖王刘胜之后,汉景帝阁下玄孙,姓刘名备,字玄德。此乃吾二位贤弟,这位是关羽关云长,河东解良人。这位乃是张飞张翼德,涿郡人氏。”
杨雷一愣,得,刘关张,是啊,除了刘关张哪儿有这样的绝配啊,这将来也是一方大佬,得好好结识。遂急忙行礼:“不意乃是汉室宗亲,雷失礼了。吾正要去见那董中郎,不知玄德公可愿同行。”
刘备年已二十八岁,且是白身,见杨雷对其谦恭有礼,且呼自己为公,不由受宠若惊,刚要答应,又想了想方才董卓对自己的冷淡,叹了口气,对杨雷道:“备还有事,且不陪了。他日再与君共酌。”
杨雷见其不愿,亦不好勉强,遂拱手别过。那刘关张领兵自去不提。且说杨雷入了董卓营帐,见上方一人,甚是肥胖,正端坐在那儿愁眉不展。心知这边是国贼董卓了,方要拔剑杀之,一想此乃大帐之中,若杀之自己也难得脱身。遂向董卓一拱手,道:“并州骑都尉杨雷见过董中郎。”
董卓乃是陇西临洮人,官拜河东太守,加中郎将。听得只是一小小骑都尉,正欲轻慢,又想起此人有功,遂摆摆手,示意免礼,却无话可说,只是饮酒。
杨雷见其无言,不由发话道:“禀大人,大军新败,大人正该整顿军务,何如此颓废。”
董卓一愣,正欲呵斥,忽觉此人说话实是有道理。遂正正神色,道:“杨都尉,吾今大败,有何面目整顿军心啊。”
杨雷皱皱眉,这死胖子以后当凉州刺史的时候怎么那么拽,那么意气分发啊,现在却是一副死人脸。然又不得不答,想了想,遂道:“大人岂不闻将乃兵之魂,将军不倒,则大军必定振奋。还望将军思量。雷告退。”
董卓一愣,心想我还有话没说呢,到底怎么振奋啊。就见杨雷已经掀帐出去,待要发怒,又实无统属关系,心中苦恼,暗想,若是大军能听我将令,自然诸事好办,只是此处皆是卢植亲信,如何肯听我指示,焉得不败。长叹一声,却不得不考虑其起士气问题。不久军曹来报,道是,五万大军去了四成,只余三万余人。董卓闻言,更是苦恼不提。
且说杨雷离了董卓大帐,也自苦恼,自己受丁原之命前来助卢植,不料换成了董卓。虽说俱是大汉中郎将,但自己时时刻刻想杀他,哪儿还会助他破敌。这仗还怎么打?再说,自己是骑兵,野战无敌,但是面对广宗城,实是无力矣。摇摇头,不管他,自领大军安排营帐歇息。